“您也不行。”顾瑾之嘟囔。
她有点撒娇的口吻，带着嗔怪。
宋柏彦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好，我不行。”他笑道，“不要胡闹，好好休息，我会帮你调查这件事的。”
顾瑾之挂了电话。
她回家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她问母亲顾兰亭的情况，顺便打听一下父亲。
“她还在外面躲着呢。昨晚没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宋柏彦的母亲叹气，“你爸爸已经让人去找了。她最近常去的那家酒店，都派人盯着。
她身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人追杀她，不用担心。她这些年在美国，肯定认识几个人。她的钱和首饰，都卖了。
她还是个小姑娘，没见过世面，估计被人骗了。你别操这份闲心。等她平安回来就行。她是大学生，懂得辨别好坏的。”
顾瑾之哦了声。
她的目光闪烁了下。
她心里有股子不祥的预感。
她的预感向来准。
她隐约觉得，顾兰亭这事，绝非普通人。
她也许不仅仅认为她是假冒的顾兰亭。
顾兰亭有什么依据认定？
她和自己相似的五官、名字……
“我先上班。”顾瑾之说，“我爸爸和二哥去找她了，我有点担心。”
“那你小心点。”
顾瑾之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顾兰亭不回来，家里空荡荡的。
顾云卿和顾绍舟不在，她们母女俩也没回来。
顾妈妈则在客厅里打麻将。
顾妈妈不是个爱打牌的人。
她是个勤劳的女人。
她做衣裳，顾爸爸就负责赚钱养家。顾爸爸出差，她则在家里照顾老公，给孩子做好衣裳鞋袜。
她很少赌钱，甚至没赌过，偶尔玩个一两局，也不超过一百块钱，输赢很快就能收场。
顾兰婷也不赌。
所以，她家里只有顾瑾之一个孩子。
顾妈妈虽然对她冷淡，却不苛刻。顾瑾之性格开朗活泼，从不记恨她，她也喜欢顾瑾之。
“爸爸和二哥去哪里找了？”顾瑾之问顾妈妈。
顾妈妈指了指卧室。
顾瑾之就放下碗筷，上楼去找她二哥。
顾云卿已经醒过来。
她靠坐在床头，神色茫然。
顾瑾之喊了她一声，她才抬眸，朝顾瑾之微微弯腰，露齿笑了笑，道：“姐姐！”
她笑容甜蜜，像极了顾瑾之前世刚刚嫁入顾家时，整日粘着她的顾兰亭。
只是，她的笑容里掺杂了某种诡异的情绪。
顾瑾之心中微凛。
“你昨夜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顾瑾之问她。
顾兰亭咬唇。
她犹豫了半晌，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顾瑾之板着脸，表情严肃。
顾兰亭抿紧了唇，半晌摇摇头。
顾瑾之皱眉：“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顾兰亭支吾，“我不敢告诉你。”
“为什么？”顾瑾之厉声，“顾兰亭，我才是你姐姐。如果你遇到了危险，你应该第一个通知我，而不是藏着掖着。”
“我怕你担心。”顾兰亭道。
她说罢，眼泪滚落下来。
顾瑾之怔忡了下。
她想，这次真不是装疯卖傻，或者故意挑拨离间。
她是真的难过！
顾瑾之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顾瑾之哽咽，“我们才是亲姊妹啊！”
她哭泣时，顾兰亭也掉泪。
顾瑾之伸手，擦拭她的眼泪，“不哭，我们都不哭。”
顾兰亭却扑到顾瑾之怀里，呜呜哭。
顾瑾之不解。
她搂抱着顾兰亭的肩膀，拍抚她的背部，柔声道：“兰亭乖，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过了良久，顾兰亭终于停住了哭声。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姐姐，我是个孤儿。我从小就被丢弃。我妈妈和爸爸都不要我，说我是野种……”
顾瑾之浑身冰凉。
她不太理解顾兰亭此刻的心境。
她是在演戏吗？
“兰亭，你是个好姑娘，你是个好女孩。”顾瑾之低声哄她，“我爸爸和二哥是爱你的。他们不要你，肯定有原因。你不信任爸爸和二哥，反而来找我，是为了逃避什么吗？”
顾兰亭的泪水再次汹涌，她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她摇摇头，说：“我没有逃避……”
然后，她突然抓起自己的衣襟，拉开，将她的胸膛暴露出来。
她胸腔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
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怎么弄得这样多伤疤？”顾瑾之失声叫起来，双目瞠大，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谁干的？谁？”
顾兰亭哭了。
她趴在顾瑾之怀里。
“没有谁，是自己弄的。”她哭着道，“我今天去医院，医生检查出我有轻度的自虐倾向，我就割了自己一刀。”
顾瑾之愣住了。
她想不到，顾兰亭竟然有病。
可是，这不合乎逻辑。
如果顾兰婷真有自残的倾向，为什么不去找精神科治疗？
她为什么来找她？
顾瑾之脑海里乱糟糟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精神科的人？”顾瑾之又问。
“我害怕。”顾兰亭抽泣，“我害怕。我不想死，姐姐！我想活着，我想活着……”
她语无伦次。
顾瑾之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悲恸。
她的弟弟，比她想象中脆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姐姐，你救救我吧，求求你。”顾兰婷恳求顾瑾之。
她哭着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瑾之的心，狠狠痛了下。
这是一具柔软的躯体，却包裹着坚韧而执拗的灵魂。
她不畏惧死亡。
“你怎么割的？”顾瑾之又问。
顾兰婷道：“我自己拿着菜刀，往胸脯上划。姐姐，我怕疼，我割不动，我的皮肤好疼，血淋漓的……我不知道怎么处置，才把伤口缝上。”
顾瑾之深深呼了口气，努力平复心绪，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
“医生给你检查的？”顾瑾之问。
顾兰亭点点头：“他们都不让我进去，还骂我。我偷偷翻墙爬窗户，才跑出来的。”
顾瑾之沉默片刻。
她没有再说什么。
她站在门口，发呆。
“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顾兰婷哭着道，“我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会被送走。送到乡下，我会死的。”
顾瑾之回过神来。
她的眼眶也红了。
“姐姐......你会不会嫌弃我脏，不想跟我做朋友？”顾兰婷又哭问，“我知道我不干净，但是我会改正的。”
“别瞎想。”顾瑾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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