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眼眶含泪,恨恨瞪着姜雪蕙。
做错了事情道个歉她还委屈上了?
姜雪蕙也不理会她这副作态,直接道:“你这么怒气冲冲,直闯永寿宫,是为了什么?”
姜雪宁这才想起来意,质问道:“你为何欺辱长公主?你得了志了,就只会欺辱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孩吗?小人得志,形容便可恶起来。姜雪蕙……”
姜雪宁还要放狠话,姜雪蕙没空听姜雪宁指望着以后依靠男人报复的蠢话,直接打断道:“欺辱?乐阳是这么跟你说的?”
“乐阳长公主讥讽本宫在先,本宫按照礼数让她向本宫行礼便是欺辱吗?她向本宫行礼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本宫尚且未计较她不敬犯上之罪,她竟还觉得本宫在欺辱她?是她践踏宫规、随心所欲久了,便以为践踏宫规是对的吗?”
“宁姐儿,本宫不计较你对本宫诸多不敬,不计较你强闯永寿宫,不计较你咆哮宫禁,处处忍你让你,是念着你是母亲的女儿,不意味着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姜雪蕙淡声道:“宁姐儿,别再胡闹了,你不希望真将本宫惹恼吧?”
姜雪宁愣在原地,有许多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她知道她不占理,她也知道姜雪蕙并不简单,从姜雪蕙获封皇贵妃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姜雪宁的本质是欺软怕硬的,她敢放肆的人,是她清楚她不会受到来自于他的伤害,比如谢危、比如尤月,姜雪宁心里清楚,一个不会伤害她,一个不能伤害她。
别说什么谢危前世杀她,就凭今生谢危一次次放过姜雪宁,姜雪宁又不傻,怎会不知谢危其实不会伤害她?否则她怎么敢在谢危面前放松、放肆?
一旦遇上真的会下狠手整治她的人,姜雪宁是不敢造次的。
感受到真正不加掩饰的威胁,姜雪宁就乖巧了。
看在孟氏的份儿上,姜雪蕙不打算再诛姜雪宁一次心,叫姜雪宁认认清楚她自己的样子,别整日里端着一副高尚的皮,去批判别人,“乌鸦站在煤堆上——只瞧见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
姜雪蕙放软了声音,换上了“我”这个自称,说道:“宁姐儿,再怎么样咱们都是一家人,流着姜氏的血,我希望你好好的,只要你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宁姐儿,你明白吗?”
经过永寿宫姜雪蕙“劝导”之后,姜雪宁懂事了不少,没有再整日里上蹿下跳,招这个惹那个了。
眼见着到了八月里,中秋将至,离乐阳长公主的和亲之期也越来越近。
一日,沈琅和姜雪蕙午睡起来闲聊。
沈琅忽然提到了沈芷衣,黯然道:“芷衣这一去,朕与她兄妹只怕此生无缘相见了。”
圣旨已下,和亲一事关系着两国邦交,断无更改的可能,现在还有人为沈芷衣留下旁敲侧击,还能影响到沈琅的,大约是谁,姜雪蕙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姜雪蕙浅笑道:“怎么会?”
“臣妾知道陛下胸怀大志,公主去和亲不过是一时的,等来日陛下发兵北上,灭了鞑靼,再迎回公主不就是了吗?哪里就此生无缘相见了?”
沈琅惊喜地看着姜雪蕙,他为了稳住北方,忍受百般屈辱也要同鞑靼交好,天下人只怕都以为他是软骨头,可姜雪蕙竟能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理解他的做法。
沈琅试探道:“元娘不觉得朕是卖了亲妹乞和吗?朕这种行径,只怕天下讥笑吧?”
姜雪蕙看着沈琅,认真道:“若臣妾不知陛下,只怕真会像陛下所说的那样讥笑陛下,可臣妾是您的枕边人,日夜相对,怎么会不知陛下心中的苦楚?怎么会不懂陛下的抱负呢?”
“臣妾知道陛下的胸怀抱负,也相信陛下,终有一日可以实现抱负!”
沈琅把姜雪蕙揽进怀里,姜雪蕙继续道:“陛下,臣妾替您去劝劝公主吧?替你们兄妹说和一番,公主和亲时,您也可以不必伤感嗟叹兄妹生分,好不好?”
沈琅心里一动,又犹豫道:“乐阳脾气不好,还是不要去了吧?免得她迁怒你。”
“为了陛下,臣妾愿意去,公主迁怒臣妾,总比怨着陛下好。”姜雪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