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衣哑口无言,姜雪蕙说的这些她从来都没有细想过,她只知道侯府尊贵煊赫,挥金如土是应当的,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钱财是怎么来的。
沈芷衣打了一个寒颤,姜雪蕙道:“陛下已经忍耐勇毅侯府够久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你是陛下的亲妹,罔顾陛下心意,陛下不曾厌弃你。”
“你是大乾的公主,受着天下万民供养,难道只能看得到区区一个勇毅侯府吗?”
沈芷衣会思考了就好,姜雪蕙温声道:“公主知道汉武帝时和亲的解忧公主刘惜君吗?解忧公主是个极有智慧的女子,公主不妨看看她的事迹,能学很多东西。”
沈芷衣木木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哑声道:“娘娘之前说是来做说客的?”
姜雪蕙说:“听了本宫刚刚那一席话,公主还怨恨陛下,不肯同他和解吗?”
沈芷衣摇摇头,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娘娘说的这些,实在是······”
姜雪蕙轻叹一声道:“公主以后多想想就好了,为时不晚。”
姜雪蕙说:“公主,带上你亲近的婢女吧,她们会是你的心腹;多带几个医者,天高路远,生了病不是闹着玩的;再带上一瓮故土,一是时时惦念故乡,二是水土不服时,用放凉的滚水浇上去滤干净,救命所用。”
沈芷衣认真听着,忽然抿唇一笑,问道:“娘娘对谁都这么好吗?芷衣从前对您多有不敬,娘娘居然还愿意如此关怀指点我吗?”
姜雪蕙说:“那都是小事,本宫从不放在心上。”
沈芷衣追问道:“那什么是大事?”
“性命。”姜雪蕙说。
过了许久,沈芷衣说:“娘娘,我想去跟皇兄和解,您能陪我一起去吗?”
姜雪蕙笑道:“当然,公主想什么时候去?”
沈芷衣道:“就现在。”
姜雪蕙点头,沈芷衣开始叫婢女进来给她梳洗。
沈芷衣又换上了她大红百福绣的宫装,有了几分和亲消息传来前的风采。
沈琅听见大太监王新礼传话,说皇贵妃和长公主来了,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雪蕙带着沈芷衣进入乾清宫,福身道:“臣妾参见陛下!”
沈琅一把扶起姜雪蕙,姜雪蕙眼含笑意道:“陛下,公主来了。”
沈琅知道,姜雪蕙说的其实是,公主肯和他这个兄长和解了,她竟真把沈芷衣劝动了!
沈琅点点头,看向沈芷衣,轻声道:“乐阳。”
沈芷衣也红了眼圈儿,叫道:“皇兄!乐阳从前太任性了,不曾想过皇兄的为难之处,我……”
沈琅说:“你还小,不懂事呢!皇兄还能跟你计较这种小事不成?”
“反倒是朕,没能护好你,你不怨恨朕就好。”
沈芷衣擦了擦眼泪,乖巧道:“皇兄也很为难的,芷衣怎么会怪你呢?”
沈芷衣和亲前同沈琅和好,看着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公主都和亲了,之后就是两国邦交了,只要不是蠢的,都不会因为一点感情破坏邦交。
这种想法实际是非常愚蠢的,只适用于与帝王关系不好到撕破脸或者牵扯出血仇的姐妹。
这点微末的感情确实不至于破坏两国邦交,但是一旦公主陷入困境需要援手,这点感情往往会推动事态向好发展,往有利公主的那一方滑去。
打一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一个跟你关系不怎么样的远嫁姐妹遇难,向你求救,和一个与你关系亲密的远嫁姐妹也遇难了,同时向你求救,你要救哪一个?你要先救哪一个?答案显而易见。
沈芷衣出嫁前与沈琅和好,对她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