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
沈琅的身体不可遏制地衰败下去。
今年冬天,姜雪蕙再也不催着他起来用早膳了,外面太冷了,还是殿内暖和,起得早了,沈琅若是受了寒怎么办?
宫里梅花开得正好,沈琅裹得严严实实倚在榻上,可惜他不能出去看花。
沈琅吩咐冯保道:“把博山炉里的香换成雪中春信吧,朕有些想念梅花的味道了。”
冯保恭谨领命,去西配殿香室里取了雪中春信,换下了正燃着的龙涎香。
沈极同沈棠都在大本堂读书,姜雪蕙在书房处理政务,沈琅倚在榻上品着香烤橘子,赣州知府上贡的橘子,说是能止咳化痰,沈琅尝着也还不错,吃了这个橘子,确实没有一直想咳嗽了。
午膳时,姜雪蕙准时从书房出来,陪沈琅一起用午膳,沈极和沈棠也该回来了,冬日里过了午膳,他们是不必去大本堂上课的。
沈棠顺手把小几上的手炉塞给姜雪蕙,“你暖暖手,别冻着了。”
姜雪蕙含笑接过手炉,问道:“今日午膳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沈琅笑道:“我起来的时候就叫吴师傅炖了火腿豆腐冬笋莲子汤,用膳时喝上一碗热热的汤,很舒服的。”
沈琅养着病,整日就琢磨着吃什么喝什么,越来越贤惠了。
等沈极、沈棠两兄弟回来,玲儿、琉璃带着他们净手,姜雪蕙便给沈琅披上了狐裘,牵着他往花厅去用膳。
午膳后沈琅正殿带孩子,姜雪蕙继续去书房批折子。
一晃眼的功夫,天色就暗了下来,姜雪蕙起身往殿外走去,细叶、宽叶连忙跟上去侍奉。
梅花坞里玉蕊檀心梅开得正好,红艳艳地一片,正殿里没有像往常一样燃着龙涎香,而是换上了雪中春信,姜雪蕙想着,沈琅大概是惦记梅花了。
只是燃着香,哪里有正经的梅花更合人心意呢?
反正是冬日里,最不缺的便是梅花。
姜雪蕙处理政务的也有些烦闷,想出来散散心,正好剪了梅花带回去给沈琅。
沈琅见姜雪蕙捧了一大捧梅花回来,也喜不自胜。
姜雪蕙今日穿着山茶红的宫装,头发上也只简单戴着一簇红梅缠花,簪着金龙衔珠步摇,耳上也只两个精巧的红宝石耳坠,如此简单的装束,并不是她精心装扮的样子,却比她手里开得正艳的红梅还要美艳夺目。
沈琅接过花,眼睛里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你特意去梅花坞给我摘的花吗?”
姜雪蕙莞尔,一捧花就能哄沈琅高兴,倒真是值得,点头道:“你不是想看梅花么?”
沈琅笑意更浓,情意涌动,忍不住吻上姜雪蕙的眉心。
原本在写字的沈极、沈棠惊奇地看着这边,沈棠还讶然出声:“咦?”
忘记两个小家伙还在了,沈琅和姜雪蕙一僵。
到底是沈琅脸皮厚些,对着两兄弟道:“字写完了吗?”
沈极、沈棠对视一眼,端端正正地做好练字。
夜里沈琅窝在姜雪蕙怀里,突然出声道:“明年我不打算春日里就发兵北伐鞑靼了。”
“可是粮草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姜雪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