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宫中的荷花开的正好。
嬿婉琢磨着采几支荷花去给意欢插瓶,她怀着身孕,格外的苦夏,越发不爱出门了。
可是长久在宫里闷着,意欢那样灵性的人,心中只怕郁郁难言。
嬿婉乘着小船,挑了几支品相不错的荷花。
上了岸,正欲回宫,却见不远处廊下似乎坐着一个嫔妃同一个宫女,那宫女很是焦急。
嬿婉心下好奇,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宫女闻声抬眼看过来,“噗通”一声跪下,乞求道:“令妃娘娘救命啊!”
嬿婉一惊,上前几步,却发现那位嫔妃闭着眼,脸上涨红泛紫,似乎是中暑的模样。
中暑严重了是会死人的,嬿婉连忙唤道:“春婵,快!你去请薛冰薛太医过来!”
又吩咐澜翠道:“你赶紧回宫取些冰,快去!”
又俯身解开陆沐萍的衣扣,替她散热。
一面拿着瓜瓞团扇给陆沐萍扇凉,一面追问道:“怎么回事?”
那宫女道:“令妃娘娘,近来天气实在燥热,我们主儿歇不好觉,便带着出来散心。只是走的久了些,奴婢还好向来身强体健的,不打紧,可我们主儿,向来胆子小,身体也虚,中了暑气,本以为歇歇就好了,可现下却不省人事起来了!”
嬿婉心头一窒,望向陆沐萍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心疼。
从前陆沐萍虽算不上如何得宠,可皇上至少没有不理会她。
自从济南行宫陆沐萍言语了几分前朝之事,皇上便厌了她,当即便遣人将她送回宫,再也不曾召见。
宫里婉贵妃为人公道,管束着六宫,没什么奴才敢作践主子。
可是失宠就是失宠。
陆沐萍从一个脸如银盆的丰腴女子,变成如今这副消瘦憔悴的模样,实在可怜。
她以前也是不胆小的,如今她的婢女却说她胆小怕事……
澜翠来的极快,后头跟着两个小太监,端了两盆冰过来,放在陆沐萍跟前,接过澜翠手中的扇子便扇起了风。
嬿婉又取了帕子,包了一小块冰给陆沐萍敷着脸。
春婵也带着薛冰赶了过来。
嬿婉示意薛冰不必行礼。
薛冰搭上了脉搏,心里便一松,拱手道:“回令妃娘娘的话,陆贵人只是中了暑气,您处理得当,也不严重,微臣开一道方子,给陆贵人煎了药服下便好。”
陆沐萍也终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清嬿婉便要起身行礼,“令妃娘娘……”
嬿婉摁住了她,“好了,你都这样了,别再顾忌什么礼数了!”
听闻此语,陆沐萍眼睛一酸,掉下泪来,自从她招了皇上厌恶,已经很久没有嫔妃给她好脸色了,更别说关心了……
就是奴婢,除了身边这个亲信宫女烟柳,也都不待见她。
陆沐萍身体虚弱,又中了暑,没力气再走,嬿婉便传了一顶小辇,送了她回去。
陆沐萍的宫里,也是空荡荡的,糊窗的纱都旧了,桌上的漆掉了也没人来修补。
陆沐萍面色讪讪道:“嫔妾宫里寒酸,伤了娘娘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