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耷拉着眼皮,就像犯了错的小孩正在领罚。
“你刚说得没错。”他突然道,声音有些低沉,“我确实是莫名自信,觉得自己有能力在这个人吃人的江湖里保护好身边所有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我理解你的年轻气盛,毕竟谁都年少过,可闯荡江湖是你的志向,不是他们的,人死了,就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往土里一埋,去到黄泉,却与你再无关系。”
“凶手急着逃跑,准头不够,这才只射中了她的肩膀,若凶手没有失误,她就死了,若她没有去到我的房间,那么死的就会是一直跟着你的旺福。”
“这次是她为你家家奴受了罪,他日呢?你不在的时候,你指望谁来救他们?”李莲花慢慢地说。
方多病盯着李莲花眯起眼,哼一声,然后低头转着茶杯小声嘟囔,“有人啊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实则……”
李莲花一怔,歪头道:“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好啦,我知道啦,别说教我了!若祝姑娘有事,你只管一方毒药将我送走,我拿命来赔!”方多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人死如灯灭,再灭一盏,又有何意。”他希望的是,安然。
“那我现在去寻。”方多病刚起身,眩晕感便接踵而至。
“你……你又下药……”
“睡一觉,休息好了,明日才有精力走出这玉城。”
李莲花推门出去,与来传话的护卫迎面遇见。
云娇招认了。
“是我杀了秋霜,是我害了她……”
本想溜进后山探个所以然的李莲花被迫来到大堂。
面上看他还是那般不急不躁,可实际上,他捏着衣袖的动作已经将他的心烦意乱暴露,好在无人注意到。
云娇早已哭红双眼,但她的眼泪如何能浇灭玉红烛的怒火?只能是让火势愈演愈烈。
“去架火!我现在就要将这贱人活活烧死,让她也尝尝被挫骨扬灰的滋味!”
“玉夫人息怒。”
“李神医是要为她求情吗?”玉红烛瞪向李莲花,目露凶光,大有将李莲花一并烧了的想法。
“非也,只是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谁?”
“玉城主。”李莲花淡淡一笑,“好像今夜玉城主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闻言,云娇有意无意地用衣袖盖了盖手腕上的镯子。
“他病了。”玉红烛随便寻了个由头敷衍。
“病了?”李莲花故作意外,提高音量,“那何不让我为玉城主把把脉,开个方子,定能药到病除!”
“偶感风寒而已,就不劳烦李神医了。”
“诶,这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救人治病,我的本分,还是让我——”
“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莲花抓着玉穆蓝不放的行为惹恼了云红烛。
“不想干什么,就是单纯地想提醒夫人,那句心系明珠情难解,华花飞絮惹相思,明珠不是重点。”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云娇,“你真正心系的人是玉城主,你是为他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