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

纪珂猛的睁开了眼，用舌头顶了顶干涩的口腔和紧紧封着的胶布，若有所思的瞟了一圈车厢内的所有人。有像他这样被抓来的孩子，除他之外都在昏睡。还有那些声称是福利院的人，严密的守着孩子们，生怕有一个逃跑。有一个守卫的眼睛扫过来，纪珂从顺如流的闭上眼睛，直到感受到没有人直视自己后才再次慢慢睁开眼。

车厢里只有匀称的呼吸声。

突然，领头者打破了寂静，他弯下直挺挺的腰，有些疲惫的倒在椅背上，划开火柴，点了一只烟，烟味儿在车厢里弥漫，不少孩子在昏睡中呛咳着，纪珂又瞟了一眼，这些孩子还都是四五岁的年纪，颜值普遍的高一一不难看出，这个福利院在可以寻找长得好看的，还都是小孩，除了他，只有一个孩子看着年龄大一点，长得也更好看，是个混血，但呼吸有点微弱，头发和皮肤都是病态的白色，似乎不太健康。

“这帮小孩一个比一个极端。”领头者吸了一口烟，抓了把头发，有些烦躁，“一个丝毫不反抗，还主动配合，跟个木偶似的；另一个凶的要命，一上来就拿刀对着我，还给我捅一大口子，喏，要我说，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幸亏干完这一趟就能晋升了，不然这次的任务不会让我们来收这两个最好看的。”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啧了一声，转过身捏起纪珂的下巴。

纪珂呼吸一紧，很平稳的继续装睡。

“长得真好，要不是客人尊贵，不让动，就凭他伤我这一点，他现在就不可能清清白白的待在这。”

旁边的人也附和：“那边那个也是，不过那个动不起，病秧子一个，白的和雕像似的，不知道的装鬼吓人呢。”

卡拉一声，车进入了隧道。

领头者掐灭了烟，不再说话，放开纪珂的下巴，重新坐直。车厢里陷入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才穿过了长的不正常的隧道，一块硕大的站牌立在路边。

字歪歪扭扭，看上去是某个外国语，反正纪珂看不懂，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时候，车上的孩子悠悠转醒，迷药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们嘴上的胶布和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一时间，除了那个混血，其他小孩就像受惊的鸟一样聚在一起，甚至哭了起来，被抓的过程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重要的人抛弃，而接管的人他们惹不起。

众人窃窃私语着下了车，纪珂有意走在了后面，便于观察其他人。

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截塔。”

纪珂猛地回头，看到那位混血：“什么？”

混血男孩捏紧手里简陋的小鬼怪娃娃，看着站牌，很柔和的解释道：这是希腊字母，小写的Z，意为截塔。”

“你认识希腊文字？”

“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希腊混血，她应该也在这里。”

纪珂哦了一声，心里有了大概猜测，他妹妹应该也是被抓来的吧。

“我叫纪珂，你呢？”

混血抬头看了一眼纪珂，垂在肩头的银色卷长发晃了晃，很轻很轻的说：“我叫……德尔塔。”

“很好听的名字。”纪珂笑笑，对视着德尔塔，忽然伸出手，揉揉他脑后长长的头发，感觉到德尔塔浑身抖了一下，又安抚的摸了摸。

德尔塔没忍住开了口：“你是在……把我当小动物摸吗？”

纪珂一愣，本来想否认，但心里却坏了一点，说：“对啊，我一直想养一只宠物的。”他凑到德尔塔眼前，摸摸他的脸，坏笑，“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宠物。”

德尔塔的喉结动了一下，有点慌乱的躲开了，走快了两步，只给纪珂一个后背。但纪珂很明显的看见……德尔塔的耳朵根红了一一他在害羞可哦。想到这，纪珂吐吐舌头，追上，一起向着笼罩在黑暗中的高大福利院走去。

突然有声音在纪珂脑中响起：“那是原罪，是一切的开始。”

他忽然愣住，拽住德尔塔：“你有没有……听见原罪什么的？”

“啊？没有。你的迷药有后遗症吗？”

“可能吧。”他甩甩脑袋，想回想那个声音，却想不起来，只记得原罪二字。

“没事儿，走吧。”

他们在向原罪走去，福利院深处的一个房间里，放映着成千上万的监控录像，他们在其中一个之中。

屏幕前坐着一个很娇小的孩子。

她带着白手套的手抚在那块屏幕上，顿了一下。慢慢收回手。

“有趣。我知道神明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