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像是发生了故障，边缘闪现出清晰的彩虹色。
岁寒枝姿势不变，垂着眼皮，将手中的茶水向桌面泼出，望着一滩流动的水面倒映对面二人的面孔，一清晰，一逐渐模糊。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个清晰的面孔发出声音。
岁寒枝抬眼看过去，面无表情，“她的表情太僵硬了。”
倾许愣了两秒，叹了口气，“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可以将她的一颦一笑永远记在心底，未曾想这便开始有端倪了。”
“嗯，只不过.....”岁寒枝看见余柔的五官消失，只剩下一张白皙的脸庞，像是寺庙里的龙王像那般，面目全非。“如果你没有在旁边对比的话，确实难以让人发觉。”
余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有了先前施红镇‘百姓’的铺垫，很容易让人联想在一起。
但如果这个千年前的施红镇也是没有座空城，那么倾许这个角色，也太过于生动了。
所以岁寒枝只会想到，这是某个人生前印象深刻的记忆，因为强大的灵力，形成了结界。
而岁寒枝离开第三空间的那一步，恐怕就已经毫无征兆地进入了这个结界。
倾许闻言，表情一言难尽，甚至染上了几分幽怨：“假使你没有一直在我红线附近跳来跳去的话。”
如果没有岁寒枝不停地在旁边说出当年最后的结局，恐怕这场被编织的梦境，倾许永远不会主动清醒过来，
“抱歉，”岁寒枝说了第三句歉话，可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带有道歉意味，“你被困在这里千年，难道就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世界么？”
倾许抿唇，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早就死了。”
岁寒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紧接着听他继续道：“或许在外面，我也早已投胎再生了.....”
“现在残留的‘倾许’，只不过是一份强烈的执念，是一缕连野鬼都无法算上的孤魂。”倾许捻了捻指尖，随后又松开。像是抓了很久的东西，突然一天释怀。
“那何不解脱？”岁寒枝看见倾许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这个人分明痛苦着，徘徊着，即便只是一抹残魂，却也想着获得自由。
倾许摇了摇头，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眉目柔情似水，仿若先前一切落魄与渴望，对比于眼中人，都无足轻重，“因为我甘愿入笼。”
“在我死后，她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就连她也再不会记得真相。没有人会知道当年真的发生了什么，但我会为她记住，千年，万年，甚至更久，永远。”倾许一字一句，震撼人的肺腑。
岁寒枝心尖儿微颤，半张着红唇，却无话可言。
余柔没有了五官，只是一具空荡荡没有灵魂的木偶，看不见倾许深沉的情绪，也听不见倾许虔诚的承诺。
“你好像真的很爱她。”久久，岁寒枝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倾许看向他，承认道：“嗯，真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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