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贺先生，这是严少爷送来的礼服。"

周五早晨，管家捧着一个黑色礼盒站在卧室门口。贺峻霖接过盒子，手指触到盒面上烫金的严氏家徽——一条盘踞的龙，眼睛处镶嵌着两颗细小的红宝石。

盒子里是一套深蓝色西装，剪裁精良，面料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贺峻霖拎起外套，一张卡片从内袋滑落。

「今晚七点，司机来接你。——Y」

贺峻霖嘴角微勾。严浩翔的字迹如其人，锋芒毕露却又克制有度。他将西装放在床上，转身打开衣柜暗格。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武器——袖珍手枪、淬毒匕首、微型炸弹...他的手指在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上停留片刻，最终只取出一枚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戒指内侧藏着一根毒针，见血封喉。

"慈善晚宴..."贺峻霖喃喃自语，回忆着委托人提供的资料。严氏集团每年举办的这场晚宴，表面是慈善，实则是各方势力暗中较量的舞台。今年更是特别，严老爷子将宣布一个重要决定——关于继承人的最终安排。

傍晚六点半，贺峻霖站在镜前整理领结。深蓝色西装完美贴合他的身形，衬得肤色如玉。他特意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个真正的贵族少爷——除了那双眼睛，依然冷静锐利如猎豹。

"贺先生，车到了。"管家在门外通报。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别墅门口，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严浩翔轮廓分明的侧脸。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领结处别着一枚蓝宝石领针，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上车。"严浩翔简短地说，目光在贺峻霖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贺峻霖注意到严浩翔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肖邦《雨滴前奏曲》的节奏。这是失眠症患者常见的焦虑表现。

"紧张？"贺峻霖问。

严浩翔停下手指："只是习惯。"他转向贺峻霖，"今晚会有很多重要人物，跟紧我。"

"怕我走丢？"贺峻霖轻笑。

"怕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严浩翔的声音很平静，但贺峻霖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车子驶入严氏庄园时，贺峻霖不禁屏住呼吸。庄园占地至少百亩，主宅是一座仿古欧式城堡，灯火通明如白昼。喷泉、雕塑、精心修剪的花园...无一不彰显着严家滔天的财富。

"别东张西望。"严浩翔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

贺峻霖立刻收回目光，心里暗骂自己失态。作为顶级杀手，他出入过无数豪华场所，本不该被这种排场震慑。但严家庄园不同——这里每一块砖石都浸透着权力与危险的气息。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镜面。衣着华贵的宾客举杯交谈，表面言笑晏晏，眼神却充满算计。贺峻霖一进门就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评估的，还有...敌意的。

"浩翔，这位是？"一位穿着酒红色礼服的中年女士走过来，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贺峻霖。

"贺峻霖，亚特兰蒂斯的同学。"严浩翔简短介绍，"这位是林夫人，我父亲的表妹。"

"哦，就是那个钢琴弹得很好的转学生？"林夫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浩翔经常提起你呢。"

贺峻霖惊讶地看向严浩翔，后者面不改色："贺同学琴技确实出色。"

"只是业余爱好。"贺峻霖谦虚道，同时暗自警惕——严浩翔经常提起他？为什么？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严浩翔带着贺峻霖周旋于各路宾客之间。贺峻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实则暗中观察着每个人。特别是严家的核心成员——严老爷子威严沉稳；严浩翔的父亲严肃冷峻；而那位总是笑眯眯的二叔严绍...

贺峻霖的瞳孔微缩。严绍的声音，那种特殊的沙哑质感，与电话里的委托人极其相似。

"怎么了？"严浩翔注意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有点闷。"贺峻霖掩饰道，"能去阳台透口气吗？"

严浩翔审视地看了他一眼："我陪你。"

阳台正对着一片玫瑰园，夜风送来淡淡花香。贺峻霖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毒戒。如果严绍真的是委托人，那么今晚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严浩翔死后，严绍作为二叔最有可能接管家族生意。

"你弹琴多少年了？"严浩翔突然问。

"十二年。"贺峻霖随口答道，随即警觉——他告诉过严浩翔是十年。该死，说漏嘴了。

严浩翔似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继续问："第一次公开表演是什么时候？"

"十五岁，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青少年音乐节。"贺峻霖这次谨慎地回答。这是真实的经历，作为杀手身份掩护的一部分。

"《钟》?"严浩翔猜测道。

"不，是德彪西的《月光》。"贺峻霖微笑，"那时候技巧还不够成熟。"

严浩翔点点头，突然从内袋掏出一个信封："看看这个。"

贺峻霖打开信封，呼吸一滞——里面是他十五岁在金色大厅演出的照片和乐评剪报，甚至还有一张当时的节目单。

"你调查我？"贺峻霖声音冷了下来。

"只是好奇。"严浩翔靠在栏杆上，月光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一个琴技如此精湛的人，为什么会在高二突然转学？"

贺峻霖心跳加速，但表面依然平静："家庭原因。我父亲工作需要经常调动。"

"是吗？"严浩翔轻笑，"那真巧，我查不到任何关于你父亲的记录。"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谁都没有退让。就在这时，贺峻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常——对面屋顶的闪光。狙击镜的反光！

"小心！"他本能地扑向严浩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