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屿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于警察的提问她也回答不上来,只能等她的状况好一点后看看能不能用物理疗法试着恢复她的记忆,警局那边也会帮她留意一下她家人那边的寻求反馈。
随着身上的伤逐渐痊愈,权屿也能自己自由行动了,平时都是洪知秀下班回来就把她扶着走一走,绕着房子一圈又一圈的锻炼。他说权屿在床上躺了太久肌肉会萎缩,就坚持每天带她做一些对恢复身体有好处的训练。
在洪知秀家整整待了小半年,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是让他担心。
洪知秀剥开一个橘子递给权屿,看着权屿吃到嘴里后被酸到的模样轻轻笑了笑:“过几天带你去附近公园转转,想不想去?”
洪知秀家在S市的繁华地段,小区位置在市中心,对面是连锁大型超市,后面则是环山绕水的人造森林公园。他好像说过几次,森林一直往里走,还有猴子呢。
权屿瞪大了眼睛,她做梦都想去外面走上一圈,吹吹房子外面的风,还有窗外绿化带那里各式各样鲜花的味道,她也想要闻一闻。
在家里待了四个多月,洪知秀变着法的给她做着好吃的,让她越来越发觉自己就像是住在养老院。
权屿从凳子上坐起来:“我们明天就出去,好不好?”
洪知秀抿唇,朝她摇了摇头:“明天是阴天。”权屿沮丧的翘着嘴巴,垂头丧气的坐回身后的凳子上。
洪知秀笑着看了她一眼后推给她一个菜篮子,说道:“今天吃排骨,你也别闲着,就剥豆角吧。”
权屿开始挑豆角上的丝,专心致志的低着头,浑然不知洪知秀一边削土豆一边分心的看着她。
“哎呀。”权屿两个手指捏起自己胳膊上贴着的土豆皮,调皮的贴在他的手背上,完了还往紧实的拍了两下。扬着眉毛道:“不用给我留,你自己吃吧。”
洪知秀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眼睛笑得弯弯的。
纵使过了这么久,洪知秀也不敢再想起第一次遇见权屿的那一天。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送去医院的路上,嘴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医生都下达病危通知书了,她却坚强的活了下来。后来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满了管子,二十四小时监护,呼吸器里是她微弱的呼吸声。
他知道权屿一定很难受,但她都抗过来了。
“你帮我找个工作吧。”权屿说。
抬眼看他,放下手里的土豆,问道:“怎么了?在这里不开心吗?”
权屿连忙摇头:“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吃你的喝你的,这样一直下去也不行啊。”
他倒是无所谓,权屿很有分寸,住了这么久从没跟他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不是帮着洗碗筷就是抢着做家务,洪知秀知道权屿一直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做些什么,但他转念一想,或许等她复查结果好了后让她有一份工作,每天有些事情可做也不会过的太浑噩。
“好,你先好好养身体。”洪知秀应道。
现在正值九月后旬,天气不如之前那么炎热,初秋的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些凉意。楼下绿化带旁边的花坛里种满了各种她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在过些日子,它们就全部凋谢了。
洪知秀经营着一家西点培训机构,规模不大不小,位置在市中心南边方向后两条街。也经常受邀去其他地方给学员们做培训师,再加上他本身就很有头脑,平时很关注金融业,投资了一些企业,现在的生活也算是富裕。
这四个多月里,洪知秀很耐心的引导权屿想以前的事情,可无论他怎么下功夫,也是徒劳无功。
但她在夜里入眠时,偶尔会梦到一些画面,里面的人都是陌生面孔,不同的人不同的场景,画面栩栩如生。尤其是频繁出现的那个面孔,权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梦里那个人的脸很模糊,似乎跟她关系很亲近,他只有一个笑容,和那双圆框眼镜。
每次梦到他,权屿都是湿着眼睛醒来,醒来后一股酸意涌上,她竟因梦而哭。
小鱼,这是洪知秀给她起的小名。
他说权屿手腕上的字母QY一定是她的名字,所以给她取了小鱼这个称呼,他还说,权屿大概就是一条从天而降的小鱼儿,跨越过种种困难后重生,权屿就笑着说道“差点摔成死鱼”。
要不是你,我就死掉了。
第二日,洪知秀大清早就把权屿叫醒,权屿做检查早上不能吃东西,他就也跟着饿肚子。
结果出来了,还和之前一样恢复的很好,医院经常见他们的小护士还笑着打趣道:“不仅身体养这么好,还胖了十斤。”
权屿看向洪知秀笑吟吟的脸:“我现在是胖头鱼了。”
洪知秀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各种单子,然后握着她细细的手腕,说:“十斤也不知道吃哪里去了,还这么瘦。”
小护士拍了拍旁边的护士,羡慕的看着洪知秀和权屿从医院出去,对身边的同事说道:“我要是也有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一旁的同事撇撇嘴,鄙夷的眼神上下扫着她:“那个不是她男朋友好不好。”
小护士意外:“不是?”
同事点点头:“之前来医院的时候我值班,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得知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之后,权屿也就不再小心翼翼,一路上又蹦又跳,洪知秀走在人行道外侧她在里面,嘴上滔滔不绝的说着:“那我们下午就去公园好不好啊?今天天气也没有很冷啊,对了,我怕再过几天街上的花都谢了,公园里也光秃秃的。”
洪知秀把她开心的模样尽收眼底,他总是这么看着她,就只是看着,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就感到已经很美好了,与其说是从天而降的小鱼,不如说是上帝带给他的天使。
“阴天你伤口里面会疼,忘了吗?”洪知秀说道。
“这不是已经好了嘛。”权屿嘟囔着。
洪知秀安慰她说:“能有太阳了我一定带你出来。”
权屿不再执着,她也知道自己身上自己落下了后遗症,阴雨天伤处就会隐隐作痛。知道权屿不想早点回家,他就没开车,一路跟着走回去,一到家就忙着给她做早饭。
权屿从他手里拿过一次性手套说:“今天的早饭我来做吧!”
洪知秀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把她从厨房推了出去:“乖乖看电视去。”
这么久了,洪知秀从没让她做过一顿饭,权屿又不是小孩子了,有时候想他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结果连刀放哪里都找不着。
权屿坐在厨房外面的餐桌旁看他一个人在里面忙活,又煎鸡蛋又放土司,微波炉里还热着牛奶,他正在切紫薯。
“你想找什么工作?”洪知秀问。
权屿想了想,说道:“都可以,但是我想离家近一点。”
洪知秀没说话,安静了几秒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季屿,拉开厨房的玻璃推拉门把热牛奶递给她,又开始煎香肠。
“你想不想自己开店?”他说。
洪知秀考虑了一下,她现在虽然痊愈了,但也不想让她太累,与其给别人打工不如给她开一家店自己做老板,工作会轻松的多。
“开店...可我什么也不会。”她有些失落。
“甜点呢?你想不想学?”洪知秀说。
权屿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嗯,想学。”
洪知秀了然地点了点头,脱掉手上的手套扔进垃圾桶,端着热腾腾的早饭从厨房出来,推到权屿面前的桌子上,拉开自己身后的凳子坐了下来。
“我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