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权屿什么时候喜欢上全圆佑的呢?也许是一个不经意的笑容,也许是他唱歌是散发的魅力,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
她一个人从学校食堂出来,周围学生们三五成群,时不时从她身边掠过,按说学校学生这么多,权屿也不应该太过敏感,但她越想越不对劲,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她,不紧不慢和她保持着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近到权屿只要一停住脚步后面的人就会撞到她。
她虽心里忐忑,但想着大白天那人肯定也不敢做什么,于是就鼓起勇气转过身与那人碰了个面对面。
男孩一脸稚气,看样子根本不像大学生,倒像一个高中生。他抿着唇,见权屿突然转过身,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解开自己身上的校服扣子,脱下外套递给她。
“你的裙子脏了。”
那是权屿第一次见全圆佑,他贴心的帮她阻挡着身后的视线,还把外套借给了她,也许那一刻,他就跌进了她的心里。
他的外套上,有夏季清爽的橙子香味,也有权屿对她萌生爱意的痕迹。喜欢,从来都不是无迹可寻。
元旦假期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洪知秀不能再陪她了,他得去培训机构。于是权屿就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家里刷着手机,但也心不在焉,她还是去了店里,也不营业,就是在里面待着,还是望着那扇门。
店里没有员工所以不接待客人,只是偶尔接几个附近的外卖订单,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手上提着两个塑料袋,订单要送到商场后面的小区,距离不远,不用几分钟就能到地方。
她穿着红色的毛呢吊带裙子,宽松的白色毛衣,头像扎着一个圆圆的丸子头,远处看去,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娃娃。
人行道路边等着绿灯,今天路上的车很多,交警在十字路口中央指挥着交通,时不时的吹着哨子。她低头看着地面等着时间,等绿灯亮起,她抬头提着东西往马路对面走。
“刺啦”一声急刹车声,紧接着就是人体受到撞击的声音。
嘭!
马路中央,一男子倒在地上,身下的血染红了白色的雪,看起来触目惊心。权屿被推倒在马路边,胳膊被撞的生疼,她扶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身上泥泞不堪。
交警围在事故现场,外围一圈是围观群众,那个男人带着帽子和口罩躺在最中央,旁边是肇事车辆。
她无意中,看到了地上男人身边掉落出来的晴天娃娃,定睛一看,这就是权屿前几天买的那个,她的包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她猛地拨开人群冲了进去,拿起那个被染上鲜血的晴天娃娃。
手腕处的银色手链正发着亮光,那么刺眼。
权屿呼吸一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她跪坐在他身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咬着嘴唇揭下了他的口罩。
“圆佑!!”
“救护车来了,女士,请你让开!”
来不及哭,权屿就已经被交警和车上下来的医生一把拽开。
他被抬上了担架,权屿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医院,他在里面抢救,权屿就攥着那个红色的娃娃在门口踱步。
全圆佑,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她心想着。
洪知秀接到她的电话后就立刻飞奔来医院,还没来得及喘气就上下打量她一翻,看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他叉腰,胸脯起伏着。
权屿抽泣着,望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口,说:“圆佑在里面,本应该被撞的是我,是他推开了我。”
洪知秀一愣:“圆佑?”
权屿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也是突然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名字。
“他。”她不敢看洪知秀的表情。
神色有些暗,洪知秀什么也没说,看着她手里沾了血的晴天娃娃,一阵苦涩。
医生推开门从手术室出来,头上的汗水湿了帽檐,说:“患者需要紧急输血,刚才通知我我们,医院的血库不够了,现在需要同血型紧急输血。”
“我呢?我可以吗?”权屿迫切的抓着医生的胳膊:“用我的血。”
洪知秀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权屿,不可置信中透着受伤,她权屿不知道,她现在身上流着的血是洪知秀的,是洪知秀给她的血,才救回的她的命。
“患者是O型血,如果血型匹配的话,就快去做个检查,赶紧输血。”医生说道。
可洪知秀跟她都是A型血,输不了。权屿脸色苍白,无力的靠在墙上。
洪知秀虽被情绪牵动,但也知大局,于是就让医生从全圆佑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这种情况下,只能通知家人了,如果不通知家人,他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的手机上了锁,但有指纹解锁就不是问题,权屿翻开他的通讯录,找到她母亲的电话。
“怎么说?”洪知秀问道。
权屿收起手机:“最快的速度到,不超过半个小时。
医生在手术室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拖延着时间,二十分钟后,走廊这才想起匆匆的脚步声声。他的妈妈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穿着华丽得体。
权屿看到她来,提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还没开口跟她说全圆佑的情况,谁知她就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响亮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火辣辣的,很疼。
洪知秀一把把她拉在身后,隐忍着自己的脾气:“我看您是长辈的份上跟您说一句,请您自重!”后四个字他说的很用力,仿佛是警告的语气。
全圆佑母亲情绪很不稳定,指着权屿的脸:“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洪知秀推开她的手,冷漠的说:“你儿子现在躺在里面,你还救不救了?”
全圆佑母亲这才转身去楼下做检查准备输血。洪知秀转过身,心疼的抚上她的左脸:“疼吗?”
权屿摇摇头,抬起胳膊擦掉自己眼角的泪珠:“不疼。”
她不疼,他可要疼死了。洪知秀扶着她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如刀割一般,可他还是安慰权屿:“别怕,他肯定没事的。”
权屿闭上眼睛,仰着头,眼泪从眼角缓缓滑下。手上的娃娃浸满了他的鲜血,也染红了她的手掌。
原来为一个人心痛担忧,是这样的感觉。
三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他血压和血氧都上升了,人也脱离了危险,已经转到了病房。
权屿站在门外望着里面,全母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他,见她要出来,权屿忙的就要拉着洪知秀转身就走,谁知却被全母叫住,权屿停在原地,却不敢回头。
“权屿,我有话跟你说。”全母语气不如之前那么强硬。
权屿,原来她叫权屿。
洪知秀看向权屿的脸,她似乎在犹豫,目光盯着脚下的地面一言不发。
“我为我刚才的冲动向你道歉。”全母放低身段,权屿意外的抬起头,转过身看着她,连连摇头:“阿姨不必道歉,本来就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出事的。”
如果不是全圆佑把她从马路中间推开,又怎么会把他自己置入危险之中。
洪知秀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也不知在想什么,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偶尔叹一口气。权屿和全母在病房里讲话,他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能在讲他,也可能在讲他们以前的故事,他不想听,甚至也不想让权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