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了自己的腐烂。

没有蛆虫蜿蜒，甚至没有鲜血淋漓，没有恶臭，但祁风还是感觉到了腐烂，自骨髓深处向外漫出。血肉纷纷剥离，片状，像褪掉的霞色的鳞片，落在地上化成水汽，滋出几个彩色的泡泡。

泡泡浮到他眼前，“啵”得一声炸开，他从梦中醒来。

祁风有点没回过神来，梦里的感觉总真实得让人心悸，血肉剥离的场景依旧浮在眼前，不痛，也没有什么鲜血四溅的画面，就好像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离开，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看了眼自己的腿，腿还是那个腿，幸好，他呼了口气。那些泡泡总让他想到小美人鱼。

祁风掀了被子，准备把那个梦忘掉，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毛绒的拖鞋踩在地板上，虽然有损猛男形象，但是真的好软，幸福指数拉满。

他眯着眼睛刷牙，脸上还有一点困倦。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琵琶骨，一点都不畸形还很白。

“嗯？”祁风吓圆了眼，“我草！“他扯下领子，自左边锁骨到左胸尾的部分全部变成了骨头。

心脏在骨下有力的跳动，富有节奏。

祁风揉揉眼睛，骨架还是骨架，没有变化。

“或许还在梦里，但事实证明，如果他意识到他在梦境里，那么他就应该直接醒来了。

心脏上没有血液横流，干净得让人意外。

祁风看着，良久，伸手戳了戳，手感有一点像果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听到有东西骂骂咧咧地说“你他妈再戳老子就罢工给你看！”后附着死亡微笑。

心脏很生气，但是心脏仍在跳动。

有人摧开卧室门走了过去，看见祁风的那一刻愣住了，“……”

祁风第一反应是扯领子，但又已经被着见了，挡住和没挡住其实没什么区别，手指搭在衣领上略显尴尬。

谢居白眨眨眼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什么时候醒得？先把牙刷了吧，然后吃饭。”

“好。”祁风垂了眸，继续刷牙，频率不高。

谢居白走过来笑了下，揉揉祁风的头。“晚点去医院检查，别害怕。”

祁风点了点头，心情莫明好了点。

牙膏是薄荷的，谢居白免费品尝，不浓，像午后的薄荷水，轻触即分。

“就不能等我刷完？”祁风拿洗脸巾擦掉谢居白唇边粘得一点泡沫。

“像圣诞老人，不对小人，”谢居白笑着，“圣诞小孩。”

祁风笑着踩踩谢居白的鞋，没有留下印迹，“那你呢？等礼物的大人？”

“礼物不是刚刚收到了？薄荷味的，我亲爱的圣诞小孩。”

祁风洗了脸，镜理的人视线仍然无意落在骨上。

谢据白自然是注意到了，心里一紧。

祁风笑了下，“吃饭吃饭。”

谢居白戳开豆浆递给正在努力吃肉包子的祁风“好吃吧？”

祁风疯狂点头，手上却没接豆浆，低头咬住吸管喝了口。

谢居白也乐得给他端着，眼里都是笑意。

祁风咬了一口包子，左手又拿了个包子喂到谢居白嘴边，“菜的，大口！”

谢居白看着他认真的神态，倒真的咬了一大口，柔软的肉像是无意触碰到指间，又像是蓄意为之。

祁风别开一点头，耳尖微红。

“吃完先去检查？”谢居白两口喝完祁风剩下的豆桨。

“先去挑戒指吧。”祁风擦干净嘴，跑去换衣服。

挑戒指肯定要有好心情，虽然祁风没有明说，但谢居白能懂。

祁风拎了件谢居自的衬衫，现在自己的衣服是不能穿了。

衣料柔顺，很有设计感，祁风默默换掉宽松的睡衣，套上谢居白的黑村衫，扣上扣子，领子刚好遮住锁骨。

谢居白的骨架比他大，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宽松，但总体不错。

祁风叹了口气怎么总感觉自己有点幼？

谢居白一双桃花眼轻轻一挑，“偷穿？”音里带笑，眼神上下游走，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托模，轻掀。

“光明正大的，”祁风笑着靠着墙，“衣服下面都看过了，穿件男朋友的衣服怎么了。”

谢居白也笑着，过去拉他的手。

纤纤素手，总乱人心。

一家很低调的小店，店名是希腊语的“永恒”。

“买个什么样的？“谢居白笑着问，两个好看的人的两只好看的手自然地牵在一起。

“一个银环，镶满，不对，围一圈钻石，像狗项圈那样。”祁风晃着手，脸上是开玩笑的神态。

“行啊，“谢居白凑到祁风耳边说了句什么。

“变态。“祁风红着脸骂了句，但却没松开牵着的手。

有人笑了下，推了对戒指出来，银色的指环上嵌有一圈钻石，像极了狗项圈，“二位可是要这个？”

祁风眯着眼打量了下，“谢居白，你戴这个肯定好看，毕竟你像狗。”

孟谬笑着，毕竟这样的情侣还是少见。

谢居白捏了捏祁风的后颈，然后把这对名为“Πίστευση”的戒指划进了购买名单。

祁风吐吐舌头，继续挑着，忽然发现鞋带散开，蹲下身去，偏头时看见藏在柜台后的骨头脚踝，“！”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祁风几乎是蹦起来的，“你也是是不是？”

“是什么？”孟璆有些不解，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就这个！”领子往下拉的一瞬就被另一只手扯了上去，祁风扭头对上谢居白的眸子，哦豁！玩脱……

此时祁风才离意识刚才的行为有多莽撞。

孟璆显然也愣了下，然后指着祁风的锁骨，“白骨化？就是某一部分只剩个骨架子，但是仍可以活得好好的。”

祁风点了点头，他摸摸谢居白的手，谢居白才松开他的领子。

孟璆站起身，裤腿遮住脚踝“你好，我是孟璆，白骨化出现在两条腿上。”

“你好，我是祁风，在锁骨上。”

“谢居白。”

孟璆走出来，很高的个子，直筒牛仔裤里很空荡。他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推开一道隐形门，“聊聊？”

旁白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