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湖川桂,月明灿烂,你是我的眷恋青山
二人起身之时,已是午后,应渊这才意识到眼观不见物多有不便,好在司凤一直小心牵手相护,也难得多了几分被照顾的新意趣味。
螣蛇与颜淡去寻鬼界入口,估计得两三日才可回。神君眼不能受光线刺激,想来想去司凤从怀中取出一物,
“神君,阿凤将冰丝带覆于你眼可好?这也是我随手做的一个小法器,可舒缓炽毒灼热感。”
搓磨几下司凤递过来飘带,勾出几分笑意,“阿凤做的物件可不像是随手。”
也不理他调侃自己,将人安置在院内石凳上端坐,抽开冠簪,极长银丝随风散散,以指为梳缓缓将飘乱发丝理顺。
灵沙村家家户户炊烟呼呼随风飘荡,已是午饭时间,院外或有儿童奔跑玩耍嘻嘻哈哈声,也有呼夫回家高语埋怨声。秋日午阳从梧桐落尽枝干斜斜扫在二人,倒也晒得暖洋洋的。
“周家娘子说是今年要定亲了,想请颜淡给帮忙看看,夸她聪慧灵巧,处事周全的。”
发间的手指软而轻,一下下不紧不慢擦过鬓角,应渊没喝酒却觉暖午似是要熏的有些醉了,任由那手指灵巧在脑后绾了个发髻,缓慢被插入一物。
“你徒儿倒真像个在灵沙村落户的小娘子,谁见她都得偏爱几分的。”
司凤盯着神君的发髻物件有点羞涩,也不提醒,他虽失了辨色之能,神君在自己眼中依旧盈月一轮,秋阳对应渊有所偏爱,漫漫光点藏匿银白雪发,有点晃眼,也不知此等旧物他的神君喜爱与否。复又将冰丝飘带从眼前绕过耳廓,在发髻后打了个结。
风起飘飘,冷颜雪发,暖阳泼墨衣,冰丝遮眼散去月华之姿,光晕方可圈在六界第一帝君身上浅浅依恋摇曳,柔而暖。在这黑白灰构成的世界中,自己看他还是会心动不已,丰沛又鲜盈。
缓缓绕至身前站稳,将雪发连同神君揽至胸口,低头浅埋发髻,啄吻发簪,鼻尖全是丝丝绕绕的冷香幽幽,勾魂凤眼清澈又干净,
“应渊,阿凤真的心悦于你。。。”
“嗯,应渊也是你一人可唤的唯一神君”
虽是有点诧异司凤突然此举,向来都是他主动多些,还是伸手环抱腰身,拉得更近一些,侧脸蹭蹭被阳光烘得微暖的衣领,吻在神纹纹身处。
秋午梧桐枝干飞来一只斑斓小鸟,歪一脑袋,黑油油的圆眼,唧唧轻鸣召来伴侣打量树下石凳二人。
墨衣冰丝蒙眼,懒懒坐着倚靠在身前的温柔白衣站立青年的胸口,将人卡在双腿中,手环抱扣在青年紧窄腰后,箍的腰有些许凹陷,眷恋霸道全然让青年宽袖双臂绕在神颜肩背处,埋头不得见。
手掌大小的鸟,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学着树下这对人将毛茸茸脑袋埋旁边伴侣羽毛中蹭蹭,闭眼迷盹。。。
“我们走吧,说好了带你去个地方,晚了可就见不到了”
“嗯,再靠会,一会就好”
“呵”
。。。。。。
司凤与应渊并行出了灵沙村,相扣十指紧了紧,有些迷茫,“神君,我们去哪里?”
应渊指引,他来寻路,两人踏风略过朗朗秋空山河,落在一处山脉静谧树林深处。
余晖泼洒,西风搅桂树,落日明枫林,山川漫扬四起金色闪光枫叶,偶有参天桂树间或其中,树影婆娑沙沙作响,五瓣星花点缀飞舞,一地碎金散银铺路,木香与桂香缠绵林末开阔,一湖绵延无尽映照浓郁白云,湍湍不息绕层峦叠嶂明黄艳红至天地悠远,疏疏帆影飘飘,渔舟唱晚归意浓又浅。
司凤远目而望,目中黑白亦是泼墨山水,一天秋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回首眼前神君是这衍虚中清朗乾坤。
“阿凤,我游四景万物,唯有万千山脉有万千姿容,千百川水又有千百深意,千年万载如水似山,蒹葭苍苍,道阻且长。”应渊怕身边人秋寒,揽至身侧用宽袖护住,又道:“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千帆过尽,有我陪你。”
秋风过湖,风起袖舞,神君手护在腰后,自己手环绕搭在神君后背侧身衣处,浅浅抚触,远眺浅灰日头一点点隐浸天地交接秋水处,心中明朗又安逸,
“嗯,山水千般过,阿凤唯有见君是青山,阿凤亦需要你。”
“呵,阿凤会开口索求了。只可惜你没了辨色之能,看不见这秋景万色之美。”
“不要紧,山川水流没了色彩才见其广阔无垠。神君有心,司凤知意。” 听闻应渊感叹心酸,细言安慰。
回去路上,枫叶桂花落隐串串双排脚印,应渊抬手抚触发簪,嘴角勾笑,
“阿凤将此物赠我,可舍得?”
“神君知道此簪深意?”
“你如此宝贝,当是珍藏,现在给我,定是传家。”
“我娘旧物,金赤鸟簪,应渊簪了此物就是我的人了。”
“好。神纹赋君,以簪邀约,应渊与你百转轮回为盟。”
行至村口,已是傍晚时分,应渊落后几步,忽又想到什么,手指勾住司凤发尾,浅笑出言,
“阿凤,我们落凡间半年,但闻人间夫妻和睦,自是有称呼的,你唤我声夫君来听听。”
脚步顿住,面容纠结,神君眼不见物,嘴也跟着没了往日沉稳,这怎么叫的出口。但夜晚将至,天色暮暮,应渊落在自己身后,隐隐有失落之意,屡次张了张口,眼睛四扫,十分怕人听见,低着眉,别过头,耳朵软烫,呐呐咕哝软语,
“夫、夫君”
又觉十分烫嘴,一手撑开揉揉两侧鬓角,掩饰不自在,也没看见神君被丝带所覆双目眉眼弯起,戏谑不已,月容辉明。
“咳,走、走了”受不了这有些尴尬气氛,牵起神君袖口,脚步微乱,听见身后稳语慢点,才稍微止住慌乱心跳,推开院门。
。。。
“小殿下,快来,我和螣蛇等你们好久了。”
院中四角各式灯笼,摇曳斑驳暗影,石桌酒菜闪动暖色蒸汽,中间显眼处放了一屉月团,
“这是?”
“哎呀,小殿下错过了中秋,我们也错过了啊,自当今夜就是,我们补过。”颜淡见二人伫在门口,一手牵住一人,拽着往石凳推坐,叉腰骄傲邀功“师傅,我说的可对?这可是我和螣蛇辛苦半下午,可不能辜负。”
“哎哎哎,老子可就是打打下手啊,我可没那想法。”
转目望去,颜淡暖意容容笑脸,螣蛇嫌弃又期待明朗双目,神君淡然自若整理衣袖,司凤洒脱开口,
“好,不辜负。今夜有酒今夜醉,当是凡间恣意时。”
举杯而碰,月轮弯钩,风邀而至,清晖和灯光,盈照暖暖小院。酒不是甘霖,辣喉烫胃,却也舒畅胸怀,一饮而尽。不管前路坎坷,此时此夜终将成为几人难忘记忆。
颜淡将小刀塞在应渊手中,欢快道,“师傅,给我们分月团,从此我们就是同为一体!”
“好啊”
四人牵手共握,将其分为四份,应渊被他的小少君手快的先塞了一嘴,
“怎么样?”
“嗯。。。比较难吃”
螣蛇听言,噗的将口中酒水喷出,“你拿帝君当试毒啊!我可声明,这我就和了个面,馅料是颜淡弄得,难吃也得是她的问题。”
“你找揍啊,死螣蛇!”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按住,将其中一块死命堵在螣蛇嘴里,颜淡骑坐在被压倒地面的身体,掐住后脖“毒死你啊!”
“你、你个泼辣小娘子,老子是老大!”
“老大就是用来欺负的!”
抚额浅笑,心中温暖,摸了盏酒,浅啄淡饮,忽被触在嘴角,抚去碎屑的手指点点情意引的内心醉软。应渊一手端酒,一手牵住指尖,落在腿上揉捏,真的挺好,打破假装的平和,还能这样,已是不易,
“阿凤开心么?”
“嗯,有你们,我很幸运。”
众人笑闹直至夜深,月影被遮,酒壶散落,颜淡醉意朦胧,被螣蛇扛起回房,临走前,戏谑道:“别弄太过,老子可不想明天再看看什么纹身图腾了!”
司凤被闹了个红脸,还说不得什么,眼睛飘忽不定,最后还是神君打破暧昧,拉着步入房内,掩门听见似有衣落轻响,烛火被灭。
院中蔼蔼灯笼只闻得一声清冷之音,
“阿凤,再唤我声夫君。。。”
风吹不可听下语,只余辉眀照秋夜。
。。。。。。。。
翌日初升,院外访客敲门,螣蛇散散步出小厨,推门却见一黑衣人侧立在阴影处,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魔尊帝凌,邪肆依旧,眼神紧盯院中一人,讥笑开口,
“小司凤,吾找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