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皆有必生所求,我的追求就是守你所守
洗魂渊长水无涯,一人一影步步相随,司凤只觉有他的神君陪伴就可在此亿万年也是好的,可虚影的浅薄透景,心魂的时时不安让他难消忧愁。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停了脚步,痴痴望着帝君发冠的那枚旧簪,楞楞出神,
“神君,金赤鸟簪,你一直戴着。”说罢,抬手就要触摸,确是穿过虚影抚摸不能,“你、你为何现在只有魂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应渊微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你了。顺便看看我的小少君是否可以出师了。看来还得再待一段时间,不然怎要我渡你八劫。”
歪了歪头,似有不信,却是被神君言语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五年前一直在洗魂渊凝练神魂,直至四年前洗魂渊幻境渡八劫,却总也渡不了爱别离,那幻境中一想到你会消失,我就惊醒。三年前更是心中恐慌发疼,怕是你出了问题。没想到是你。。。”
“是我来了,阿凤与我一起渡了八劫,那就不怕了,对不对?”应渊接过话来,不想司凤陷在时轴中的三世难过。
“嗯,只要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跟着你,守着你。”
“自是无意有心最动人,阿凤可要记得你的话。”
应渊见司凤眼神赤忱,清澈见底的眼神都是钦慕与依恋。这八年的别离他的小少君瘦了但也精练了不少,少年稚气早早褪去,而今神魂凝实,已抗的起风雨。但愿莫要因为神界自己伤了心神。自己还能陪他多久呢?
虚影晃了两下,看来帝尊已经发现自己的离开,还是得早早回去。深深凝望着眼前人,浅浅开口,
“阿凤,我匆匆下来已是不易,看你一眼安好,就要走了。”
司凤低垂眼眸,“神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阿凤还需再成长的,我只是想见你才来。”只愿你回来神界一切纷扰都已解决。
“早知道我该早早破了八劫,白白浪费了三年。”
“傻子,那三年亦是我。我等着你。阿凤,别急。”
说话间,虚影抬抬手,将触不触的点点司凤的唇,“我走了,早前给你留了信,估计你还没看见。去看看吧。”
魂魄被招,一点点向上飘至星海空中,司凤紧追两步,直至神君虚影消失不见,八年见他不过也一瞬,这一瞬让自己却越发不安,他的神君为何一直在话里话外让自己别急,走的也是匆忙。对了,信!
“无相!我们回去!”急急招来,破空而去。
“小殿下!师傅呢?”浔迴殿门口颜淡没来得及挡住司凤,只能与螣蛇一起缀在身后。
站在自己寝殿前,手颤抖着,司凤还是推开了门,一纸薄信八年来静静躺在桌案前,拆开,一瓣干透的桃花悠悠飘落在木案上,
‘吾爱阿凤,
桃花已开,少君可归否。神梦亭叶繁傾盖,韶华空去留单影,盼双莲早开。月寻水映,树静待风来。
你的渊郎 ’
俩指小心翼翼捻起桃瓣,放在鼻下轻微嗅了嗅,没了桃花醉人但微微有他的神君月冷香气。这信有了几年,当时神君还在盼归,没道理已经渡了八劫、神魂凝练却让自己缓归。
司凤慎重将桃瓣连信收至怀内,转身见颜淡与螣蛇相互拽扯,叽叽咕咕,眼神躲闪。迈了几大步,行至跟前,“告诉我,神君是不是出事了!”
颜淡想起师傅之前摇摆否定示意的手,嗫喏着,不知如何开口。
“哎呀,帝君被那帝尊老儿冰罚,然后被关在地涯了!”
司凤面色忽白,紧紧抓住螣蛇手腕,“你说什么!?”
颜淡见再无法隐瞒,只得接着螣蛇话语将他们八年所遭遇的一一道来。
“怪我,是我害了他。都是我。”步步踉跄后退,直至绊倒在椅内,两眼无助泪落,“怪不得、怪不得他仅能魂魄入幽冥;怪不得担心我早早去找他;也怪不得见我无恙就此离去。”
颜淡见司凤神伤难掩,也是心酸又心急,“小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要老子说,直接上神界抢人,反正魔族咱们也搞定了!”
司凤捏紧桌角,眼眶透红,“不!神君让你收服魔族是为了安定众魔,为了修天不再起波澜。你不要缠进来。”
“可你一人怎么。。。”
“徒儿说的对,应渊不是枉造杀孽之人,你们不要乱了阵脚。”酆都缓缓从门口进来,深深环望众人,落在司凤惨白面容上,叹息一声,“没想到太一执念不消。”
走近一些拍拍司凤肩膀,酆都接着说道,“颜淡留在幽冥界吧。螣蛇原回魔族,莫要生了动乱。过不了多久,要开战了。”
“可我兄弟一人怎可对的了神界。”
“你安顿好魔族了么?若神鬼俩界大战,你能保证魔族不起波澜。”
螣蛇被酆都此言激的楞了半晌,一时想不出万全之策,这魔族竟如同烫手山芋,他挣脱不得。原来帝君早早为他与颜淡安排好了去处,得友如此,他怎能独善其身,更何况说好了要陪他的兄弟,咬了咬牙道,
“我去寻前魔尊帝凌,安排好一切就回来。司凤,等着兄弟我,你我二人共闯神界,救回帝君!”
“我和你一起,小殿下,等着我们!”
俩人说罢,不再多留,匆匆告别。
他的神君、兄弟、朋友来去皆被自己所缚。假扮自己的人或许已经被害,或多或少自己也有所确定。如此以往,是不是所有接近自己的人都得。。。惶惶中,抬眼如同寻不到家的稚子,哀鸣着,
“师父。。。”
“莫怕,应渊比你想的要强。更何况你还有师父我在。你随我来。”
酆都召了司凤随他而出,途径忘川,手遥指渡川,“你可知他为何行如老叟,声如少年?”
司凤摇头。
“许多年前,渡川人界曾有一青梅,他高中状元之日青梅许了人,自己惨遭朝堂诬陷,壮志未酬而身死。青梅御前滚钉还他清白,将其所志编纂成册,流传千古,呕血而亡。青梅落幽冥已老,他便将自己变老,伴了七日送去轮回。又怕她忘却,声亦如青年初相识,留在这忘川取了渡川之名,只待十世青梅轮回尽,再续幽冥永生情。”
“你再看”酆都手挥,幽冥混沌处,雾鬼徘徊,“只道雾鬼吞魂,可其所吞魂化成洁净灵魄,再续世间轮转不灭,生生不息,是六界不可或缺一份。”
复又转至苍穹星海,“琼海倒悬,视为幽冥天地,轮转不息,循环往复,再有重逢,岂不是很玄妙。”
“司凤,若你毫无从前种种记忆。修天补道你还愿意。”
司凤凝神细听,肯定点头。
“你不必自伤觉得连累他人。渡川有青梅,你有应渊,两相情愿,甘甜自知,千回百转还是你们。而混沌之初,看恶不一定是恶,兼济大道往往需要坚定信念,其中的苦亦是其中的甜。”
顿了顿又道,“我教授你神魂凝练,助你渡八劫不过是让你看明白世间种种苦难,只要有一人肯为你付出,那便值得你赴汤蹈火。莫要囚了自己,辜负好意。”
司凤定神,父帝为了妖族,神君期望和平,玄苍帝尊所求宙轮苏醒,而师父也是有求,“师父,你呢?”
“我只希望将来再会,莫生怨怼。司凤,你所求修补天道,又是为何?”
“我。。。”脑海闪过妖神初战,神君相遇;夜漫灯火,神君许诺;挥别妖族,神君附纹;八劫如梦,神君来渡。这一面面都是高贵的、温柔的、包容的、强势的神君身影,温热手指触摸自己异色眼睛,清明而坚定,“司凤此生,只为一人,神君所愿就是我的愿望。守他所爱,护他所愿。”
“好,为师助你一臂之力。”酆都繁复齿轮神纹似有拨动,一波波梵音穿过苍穹星海,一座薄雾浅桥开始笼聚,
“三日之后,幽冥天通,那时你携万众鬼将自取神界。”
司凤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酆都为了自己搭通了神鬼两界通道,双膝跪地,实实在在叩头触地,泪涌而出,“师父!”
“你去准备吧,师父出不了幽冥,但你的背后还有我的支持。”
“是!”
酆都自司凤离去,仰望薄雾,又分了心神内窥心海中还在安稳甜睡的婴灵,这孩子也许是拯救他二人的契机。无论如何,师父定会保你。。。
。。。。。。
神界此刻地动,火德急报帝尊,沧溟星海不知为何停了流动。玄苍太一沉吟片刻,只道是备战。不管火德疑惑眼神,招来北溟安排事宜,驻守星海处。
待一切妥当,自己前往了地涯。落在茅屋中,盯着椅子中安稳的帝君,浅笑道
“应渊,你可回来了。”
“不是你动了我的地址神器,我不会这么快返回。你又要做什么?”
“我来告诉你,你快要离开地涯了。你的小少君要攻上神界了。”
‘咣啷’握在手中的杯盏碎裂在地,应渊急急起身,怒目而视,“你别动他!修天不止是他可以,我也可以。”
帝尊手抚屏风边缘,缓缓道,“你是你,他是他。你想补,我成全你,你记得我曾探查过你们。现在告诉你,你魂灵不全,司凤魂血不归,所以才没了记忆。幽冥之主也出不了幽冥界,天道承受不了太多外界之力。所以这六界除了我们三人,无人能及天道之上。但不全之人是补不了天的。”
应渊浑身寒毛乍立,“你要干什么?!太一,别做傻事!”
玄苍太一拂去周身光晕,那身影斑斑裂痕游走扩散,比往昔所见更为可怖,“我尽最后一点力道助你们,应渊,别怪我。”手指点出,一枚萤玉落在几案上,“巡天玉,我给你了,好好待这蓝晶六界。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选择。”
“你回来!太一!——”应渊追出茅屋,那玄苍太一化作流光,已飞出地涯结界。拳锤神树,血落在地,作为帝君的他听临帝尊如最后告别之言,心中又是痛又是急。万盼司凤不要硬战,也望帝尊可以再做考虑。可一切都还来得及么?
鼓钟还是响彻了神界,战争不可避免,帝尊宣战幽冥界,追击妖凤。众神诧异,神秘幽冥终是万年复出,这领兵之人竟是昔日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