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发出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周振华那边迟迟没有回复。那个冰冷的威胁电话之后，夏家周围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宋子逸派来的人像幽灵一样潜伏在小区各处，无声地编织着一张保护网。（伊诺）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种被严密守护的感觉让她既安心又烦躁。安心的是许文莉的安全暂时无虞；烦躁的是这种被动等待的局面。
她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周振华的回复上。记者通常警惕性很高，尤其是调查记者，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她需要更主动一些。
利用夏念希的电脑和有限的黑客技巧（源自伊诺的知识库，但受限于设备和网络，无法完全发挥），她尝试进一步挖掘周振华的信息。社交平台、过往报道、行业论坛……她像梳理商业对手情报一样分析着这位记者。
她发现周振华最近几个月发表的报道锐减，最近一篇深度调查还是三个月前的，关于乙城港口走私的乱象。再往前翻，他似乎对各类灰色地带和违规操作有着持久的兴趣。
在一篇几年前的报道评论区的角落里，（伊诺）发现了一条不起眼的留言，来自一个匿名用户：“周记者，关于‘毒蛇’的事，还能继续跟进吗？” 周振华没有公开回复。
“毒蛇”！又是这个关键词！
（伊诺）基本可以确定，周振华即使不是“夜莺”，也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也在调查同一件事，并且因此受到了压力或威胁，所以才变得沉默。
她尝试用另一个虚拟号码，再次给周振华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更加直接：“周记者，我是夏季军的女儿。父亲生前留下‘毒蛇’和‘夜莺’的信息。他遭遇不测，我相信并非意外。求您看在正义的份上，如有线索，请联系我。我需要您的帮助。”
这一次，她提到了关键代号，并表明了夏季军的结局，希望能触动对方。
信息发出后，依旧没有立刻回复。（伊诺）并不意外。她关上电脑，走到客厅。许文莉正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眼神却没有焦点。
（伊诺）沉默地走过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许文莉机械地接过，喃喃道：“念希，你爸爸以前最讨厌看这种剧了，说浪费时间……”
（伊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生硬地回应：“嗯。”她在许文莉身边坐下，保持着一种僵硬的陪伴姿态。这种无声的悲伤，比激烈的争吵更让人感到沉重。
另一边，伊氏集团。
（夏念希）正在为下午与李兆明的私下会面做准备。她让宋子逸找来了林氏集团和李兆明个人更加详细的资料，包括近期的所有公开动向、股权变化、甚至是一些商业八卦。
她看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努力抓住重点。根据资料显示，李兆明在林氏内部地位稳固，但近一年来主导的几个项目收益均未达预期，董事会内部似乎对他颇有微词。而他本人则以作风强硬、擅长谈判著称，私下里喜好红酒和雪茄，有些风流韵事的传闻。
（夏念希）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伊诺）的神态和语气。她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哪怕内心慌得不行。
会面地点约在了一家高级咖啡厅的私人包间。（夏念希）在宋子逸的陪同下准时到达。李兆明已经在了，见到她，笑着起身：“伊诺小姐，真是难得您主动约我。”
（夏念希）微微颔首，尽量让表情淡漠：“李总，请坐。”她选择了一个背光的位置坐下，让阴影稍微遮掩自己可能不自然的表情。宋子逸则安静地站在包间外等候。
侍者送上咖啡后，包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兆明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笑着打破沉默：“伊诺小姐说对东区计划有了新想法？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我们林氏可是很有诚意与伊氏合作的。”
（夏念希）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语气平稳地回答：“合作的前提是绝对的透明和信任，李总认为呢？”她故意说得有些含糊，试图引导对方多说话。
李兆明哈哈一笑：“当然当然！伊诺小姐是对我们哪方面不放心吗？尽管提出来。”他的眼神看似坦诚，却带着一丝老练的审视。
“我听说林氏最近在海外的一些投资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夏念希）抛出一个从资料里看到的模糊信息，继续试探。
李兆明的笑容不变，但眼神细微地闪烁了一下：“哦？伊诺小姐的消息真是灵通。都是一些小波折，正常的商业风险，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绝不会影响到东区计划的资金流，这一点请您绝对放心。”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但（夏念希）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闪烁。她决定再大胆一点。
“是吗？”她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模仿着（伊诺）可能有的嘲讽语气，“但我怎么觉得，李总最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像除了东区计划，还在忙些别的事情？”
这话纯属瞎猜，旨在施加心理压力。
李兆明搅拌咖啡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一些：“伊诺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我们林氏对与伊氏的合作是全力以赴的。”
“但愿如此。”（夏念希）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只是不喜欢意外。尤其是……像夏季军老师那样的意外。”她几乎是屏住呼吸说出了这句话，这是（伊诺）授意的终极试探！
李兆明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只有一刹那，但他的瞳孔明显收缩，脸上的肌肉绷紧，流露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恐慌？虽然他很快控制住，重新堆起笑容，但那瞬间的失态已经被（夏念希）清晰地捕捉到了！
“夏……夏国军？”李兆明干笑两声，“哦，那位不幸出车祸的中学老师？伊诺小姐怎么突然提起他？这跟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反应过快了，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慌张。
（夏念希）的心跳如鼓，她知道自己可能戳中了要害！她强装镇定，冷冷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世事无常。希望我们的合作一切顺利，不要有任何……意外。”
李兆明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当然，当然不会有意外的。伊诺小姐多虑了。”
接下来的谈话，李兆明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应付了几句，便借口还有会议提前离开了。
看着李兆明几乎有些仓促的背影，（夏念希）靠在椅背上，手心全是冷汗。她成功了！她真的试探出了东西！李兆明绝对和父亲的车祸有关联！
她立刻拿出手机，将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了（伊诺）。
信息发出去后，她看着窗外李兆明的车驶离，激动之余，却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她刚才……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包间门被推开，宋子逸走了进来。他看着（夏念希）苍白的脸和兴奋又害怕的眼神，沉默了一下，低声问：“您还好吗？”
（夏念希）抬起头，看着宋子逸，突然有一种想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我没事。回去吧。”
宋子逸微微躬身：“是。”
在他低头的瞬间，（夏念希）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评估，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线索开始交汇，水面下的冰山，正逐渐显露其狰狞的一角。而抛出石子的（夏念希）并不知道，涟漪荡开，将会引来怎样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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