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福

野餐垫的餐盒渐渐空了，权父正用牙签戳着最后一块西瓜，权母忽然拍了下手，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似地站起身，围裙上还沾着点草莓酱的淡红痕迹。

权母“哎，光顾着吃了。”

她拍了拍权父的胳膊，声音里带着雀跃。

权母“咱们难得全家聚这么齐，拍张全家福吧！我早就让志龙把相机带来了，就等这会儿呢。”

她转身往野餐篮那边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弹簧上，边走边招呼着。

权母“都精神点啊！志龙，把相机拿出来调调参数，你拍照技术好，就你来拍，不对，你也得站进去，让旁边钓鱼的大爷帮忙按一下快门。”

权志龙刚把最后一瓶空气水扔进垃圾袋，闻言“嗯”了一声，从包里翻出相机。

权母已经开始指挥站位了，她拉着权父站到后排中间，又把权多美推到权父身边，最后目光落在权志龙和沈念初身上，眼睛笑成了弯牙。

权母“志龙，念初，你们俩站最中间来。”

她拍两人的胳膊，特意加重了语气。

权母“小年轻就得在C位，咱们家的顶梁柱和好儿媳，就得往中间站，看着就喜庆！”

沈念初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往后退半步，就被权母轻轻按住胳膊。

权母“就这儿，别动。志龙你往念初那边挪挪，俩孩子离那么远干嘛？平时在家也这么生分？”

权母说着，还伸手往中间推了推权志龙的胳膊，指尖带着刚剥过橘子的清香。

权母“你看人家小夫妻拍照，都恨不得黏在一起，咱们也得有点样子，不然拍出来像陌生人，传出去该让人笑话了。”

权父在后排笑着帮腔。

权父“你妈说得对，好不容易拍张照，就得热热闹闹的。”

权多美也凑趣。

权多美“就是，志龙你平时看着挺机灵，这会儿倒像块木头了。”

这种被说得耳尖发红，脚下不自觉地往沈念初那边挪了半寸，肩膀轻轻撞上她的胳膊。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远处正在收鱼竿的大爷扬声喊。

权志龙“大爷，麻烦您过来帮我们按个快门呗，谢谢您！”

沈念初低着头，看着两人脚边挨在一起的影子，权母你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

权母“好了好了，都看镜头啊！笑一笑，念初笑起来最好看了……志龙你别板着个脸，露个牙嘛！”

回程的车刚上高速，权多美忽然回头递来袋橘子。

权多美“念初尝尝，刚摘的，甜得很。”

沈念初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塑料袋，权志龙也伸手帮忙扶了下，两人的手又碰在一起。

这次他没立刻躲，只是指尖微微一颤，像被橘子的清香熏得发了愣。

沈念初“谢谢姐姐。”

沈念初拨开橘子，橘瓣的甜汁溅在指尖，她下意识吮了吮，抬眼时正撞见权志龙望过来的目光。

他慌忙移开视线，落在车窗上的树影里，声音有点发紧。

权志龙“橘子皮别乱扔，我这儿有垃圾袋。”

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塑料袋，递过去时，手指故意蜷了蜷，没碰到她的手。

沈念初接过袋子，橘瓣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下。

她掰了瓣橘子递过去。

沈念初“你也吃。”

权志龙的目光在上橘瓣上顿了顿，伸手接时，指尖擦过她的指腹，像有电流窜过。

权志龙“谢谢。”

他把橘子塞进嘴里，酸甜味儿在口腔里炸开，耳根却比橘子皮还要红。

前排权母和权父正聊着家常，后排的两人却像被施了定身咒，明明离得很近，却都绷着身子，像两只互相试探的小兽。

时间转换——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进门的。权志龙刚把车钥匙扔在玄关柜上，就听见沈念初“呀”地一声，手里的野餐篮“咣当”砸在地上，格子餐布滑出来，裹着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滚到他脚边。

沈念初“怎么就弄丢了呢……”

权志龙“怎么了？”

他弯腰去扶，指尖刚碰到餐篮把手，就见沈念初举着空荡荡的手腕转了两圈，眼眶瞬间红了

沈念初“手链！外婆给的那条手链！”

她声音发颤，扒开餐篮里的保温盒翻找。

沈念初“我记得拍照时还带着的，就挂在手腕上。”

她点开手机相册，照片里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她举着手比耶，银链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链尾的“安”字刚好落在她手背上。

权志龙盯着照片看了两秒，伸手帮她把散落的叉子捡起来。

权志龙“别急，可能掉在车里了。”

他说着就要转身去车库，却被沈念初拽住胳膊。

沈念初“都找过了，后座缝隙、脚垫底下……”

她低头踢了踢自己的帆布鞋，鞋跟沾着野餐地的泥。

沈念初“说不定爬坡是勾在草上了，那片坡全是长草……”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要融进玄关的寂静里。

权志龙喉结动了动，忽然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权志龙“我回趟公司，刚才经纪人发消息说有个行程要补签。”

沈念初抬头。

沈念初“现在？都快七点了。”

权志龙“临时加的，得去一趟。”

他套外套时动作很快，拉链“唰”地拉到顶，遮住了下颚线。

权志龙“你先做饭，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