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时,权志龙是被窗帘透过来的天光刺醒的。宿醉的头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动了动,发现沈念初窝在他怀里,发丝黏在寒湿的颈窝,睡衣松垮地罩着身子,露出的肩膀上,吻痕已经变成了深粉色。
床单上的褶皱刺得他眼睛生疼,她的发圈掉在床脚,他的衬衫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两人的枕头滚到床边,边缘沾着的发丝缠得更紧。
最刺眼的是床头柜上的台历,圈着三年前签契约的日子,红笔写着的“合作愉快”早就褪色。
昨晚的画面猛地冲进脑海,她泛红的眼角,被他攥皱的睡衣,还有他最后抵在她耳边的粗喘……
权志龙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怎么敢?用了快三年维持的平衡,却借着酒劲,一夜之间毁得彻底。
沈念初动了动,手无意识地往他胸口蹭了蹭。
权志龙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坐起来,动作太大带得她往床边滑了滑,她睁开眼,茫然地望着他,视线撞进他慌乱的眼底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颊瞬间烧得通红,慌忙拉过被子遮住自己。
沈念初“早……”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刚睡醒的哑。
权志龙别开脸,喉咙滚动了几下,指尖在床单上掐出深深的印子。
他们同床共枕快三年,可昨晚的一切,却让这张床变得陌生又沉重。
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抓痕,看见她锁骨处淡下去的红印,后悔像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窗外的鸟鸣声钻进卧室,衬得屋里格外安静。
权志龙望着床对面的衣柜,她的裙子和他的衬衫挂在一起,是上周他帮她整理的,那时候还想着,再等等。
他真的搞砸了。用最笨拙的方式,把这段藏了那么久的心思,变成了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狼狈。
沈念初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膝盖还在发软。
还有三个月,就是他们结婚三周年了。这场始于娃娃亲的契约婚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他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毕竟那个时候,他心里还装着水原希子。
沈念初“我去煮点粥。”
这三年,她无数次在清晨这样悄悄起身,怕吵醒宿醉的他,更怕撞见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来自东京的消息。
他有时会站在阳台打电话,说的是她听不懂的日语,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厨房传来水壶烧开的哨声,权志龙突然想起来一个月前他在和水原希子告别,女孩红着眼问“真的要结束吗” ,他看着远处起降的航班,忽然觉得喉咙发堵。
那些跨越重洋的机票,那些算着时差的视频通话,那些在家族聚会上强装的疏离……原来不知不觉间,这段感情早已被拉扯的只剩疲惫。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登机时,而是看了一眼和沈念初的聊天页面,那一刻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早已习惯了家里的灯光,习惯了玄关处那双摆得整齐的拖鞋,习惯了有人在深夜留一盏灯的安稳。
沈念初端着两碗白粥进来时,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在厨房偷偷擦过眼泪。
她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推给他一碗,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沈念初“喝点吧,醒酒。”
权志龙接过粥碗,他觉得瓷碗的温度烫的他手心发疼,却比不上心里的钝痛,这三年,他把所有熟悉和温柔给了远方,把客气和梳理留给了身边人,怎么就蠢到现在才明白,真正该珍惜的人,一直被他晾在原地?
权志龙“对不起。”
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沈念初的手顿了顿,没抬头。
沈念初“说什么呢。”
她用勺子搅着粥,米粒在碗里打转。
沈念初“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契约婚姻,各不相干。”
权志龙“不是的。”
权志龙放下粥碗,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权志龙“以前是我糊涂,昨晚是真的。”
权志龙“念初,我心里的位置……空出来了,现在只想装下你。”
沈念初的动作猛地停住,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长发垂在脸颊两侧,遮不住眼底的红。
权志龙“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
权志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指尖微微发颤。
权志龙“那些需要费力维持的距离,那些隔着时差的牵挂,早就耗尽了所有力气。”
权志龙“反倒是每天回家能看到的灯光,桌上温着的汤,还有你……这些才是让人踏实的东西。”
他松开她的手腕,从抽屉里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在床边,仰头望着她,像在做一场郑重的告白。
权志龙“契约快到期了。沈念初,我不想再签什么契约,我想娶你,以爱人的身份,不是因为娃娃亲,不是因为责任,只是因为是你。”
他执起她的手,将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金属的凉意贴着皮肤,却让她心头一阵滚烫。
权志龙“这枚戒指,我想给你很久了。”
权志龙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眼眶泛红。
权志龙“以前是我胆小,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权志龙“以后不会了,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对你好,只对你好。”
沈念初看着他翻红的眼眶,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真诚,忽然想起三年前签字那天,他坐在对面,笔握了很久才落下,眼神里全是抗拒。
原来时光真的会改变很多事,包括一个人的心之所向。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她抽了抽鼻子,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沈念初“你……说话要算数。”
权志龙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权志龙“算数,一辈子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