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终非久留之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像是在说服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此地皆是男子,诸多不便。且局势未稳,你留在此处,若遇变故,难以周全。”
明珠原本雀跃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难受。
演武场上那点刚刚建立的、属于她自己的底气,在这突如其来的安排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依旧是依附于他的,一个需要被安置的麻烦。
“燕迟,我不喜欢这样。”
她站起身,试图让自己气势更足一些。
但燕迟高大,她还是得仰着头,想了想,一跃跳上小凳。
现在是她高些了。
“我不想被安置。”
明珠攥紧了拳头,手背上刚涂好的药膏被挤得微微发皱,“演武场的兄弟认我,我能护着自己,我不是只能被人安排的麻烦。”
“你救了我,我记着这份情。可我不想再像刚醒来时那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别人决定我的去处。”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军营是糙,可这里的尊重是我自己挣来的。回京城…… 那里的规矩,那里的人,我都不懂。我怕自己又成了那个漂在溪水里的、没人知道名字的人。”
燕迟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她会拒绝。在他看来,回京城找处稳妥的宅院,派人护着,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可此刻看着她飞扬的神采,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 “周全”,在她眼里或许是另一种束缚。
明珠不是掌上的明珠,脆弱华贵,需要被精心呵护在锦匣之中。她是耀世明珠,即使在蒙尘之时,也难掩其本质的光华,渴望在属于她的天地里,绽放自己的光芒。
“那你想如何?”
明珠没想到他真会问。
她原以为会迎来更强势的安排或冰冷的拒绝。这意外的松口让她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彩,她跳下凳子,落地无声,动作轻捷。
“我……我想跟着你。”她直视着燕迟的眼睛,语气坦荡而坚定,“但不是在京城某个宅子里,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你帐中。”
她脸颊微红,但眼神没有躲闪,“燕迟,你缺一个近身侍卫吗?就像白枫那种。”
“近身侍卫?”燕迟眉峰微挑,这个答案确实出乎意料。
“对!”明珠用力点头,像在说服他,也像在说服自己,“我身手不差,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帮你做事。他们能做的,我都能做!我不需要特殊照顾,我可以和大家一样训练、执勤、领任务!这样,我既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又能……”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却更清晰,“又能靠自己立身,不成为谁的麻烦。”
看着她急着证明自己的模样,燕迟忽然低笑一声。
“明珠,你不是麻烦,倒是我,很麻烦……”
燕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掠过眉骨时,动作里藏着几分疲惫。
“我的身份,我的处境,远比你看到的复杂。”
“所以,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