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并未在京中长留。
睿王早已先行一步回了朔西军大营坐镇。燕迟稍晚两日启程,此行肩负重任——他将首次独立带领一支精锐骑队,巡防边境线。
这是睿王对他能力的认可,也是他迈向统帅之路的关键一步。
对着羊皮舆图,燕迟眉宇间的意气风发几乎要冲破那层刻意维持的沉稳。
情场得意,战场在即,年轻的世子胸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豪情与期待。
姝棠侧眸看了一眼对着她傻笑的燕迟,满脸的没眼看,抓住马鞍,足尖在马镫上一点,腰肢发力,轻盈地翻身上马。
今日是她第一次接近朔西军事务,务必要做好才是。
看出她的迫不及待,燕迟不再多言,翻身上马。
“出发!”一声令下。
数十骑如离弦之箭,冲出小校场,蹄声由清脆变得沉闷,汇成一片滚雷,碾过空旷的街道。
明珠紧紧跟在燕迟侧方,斗篷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边境的风沙刀子般刮在脸上,却让她胸中那股久违的豪情骤然释放!
她眯起眼,感受着身下骏马奔腾时传来的力量,看着前方燕迟挺拔如山的背影,以及两旁飞速倒退的、逐渐变得荒凉的景色,一种久违的、属于辽阔天地的自由感充盈心间。
这才是她该在的地方!
队伍一路疾行,昼行夜宿。
离边境越近,人烟越稀,景色也愈发苍凉壮阔。连绵的黄土塬,裸露的岩石,枯黄的衰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天空高远,铅云低垂,一派肃杀景象。
燕迟勒马,立于一处高坡。
劲风吹动他束发的玄色缎带,猎猎作响。
他极目远眺,苍茫的边境线在视线尽头蜿蜒起伏,“明珠,前方便是临西村,是朔西最边境的村落,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姝棠回眸,对他弯了弯眼睛,梨涡浅现,“我不累,你累了吗?”
燕迟心头一暖,“我也不累。”
白枫骑马在两人身后,闻言撇了撇嘴,小声嘟囔,“怎么就我饿了吗?”
姝棠轻笑出声,一边捕捉着风声中的异响,一边观察着远处山脊的轮廓线是否完整,枯草倒伏的痕迹是否自然。
她在北疆也曾带队巡边,越是看似平静的荒野,越可能暗藏杀机。
天色渐暗,远处似有黑烟弥漫。
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混杂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腥甜,被凛冽的寒风卷送过来。白枫脸色骤变:“主子,是血腥味!混着皮肉烧焦的臭气!”
“驾!”燕迟猛夹马腹,战马长嘶,如离弦之箭狂飙而去。数十骑精锐紧随其后,马蹄踏碎枯草,卷起滚滚烟尘,杀意直冲临西村。
村口几间茅屋已化作熊熊火炬,烈焰舔舐着残垣断壁,发出噼啪爆响。
更令人目眦欲裂的是,一间尚在燃烧的土屋窗口,一只焦黑变形的手死死扒着窗框,徒劳地伸向外面,最终在烈焰中无力地垂落、碳化!
“畜生!!!”燕迟双目赤红,睚眦欲裂,胸中怒火瞬间焚尽了所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