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棠长了一张白月光似的脸,眼神亮晶晶的,脸上没有丝毫谄媚之色,反而透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笃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
说话不拐弯抹角,脸上全是真心实意,就连眼睛里都透露出崇拜敬仰。
睿王沉默了片刻,就在燕迟准备硬着头皮上前请罪时,他却忽然低低地“哼”了一声。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因为他还接了一句话:
“真不知道怎么样刁钻的爹……”睿王缓缓开口,字里像是裹着点玩味,“能养出你这么个……机灵的小丫头。”
姝棠干巴巴的眨了眨眼。
有一种被识破的错觉。
要说她爹,能如此出息也离不开他那张很能言善辩的嘴,说话好听的不得了,自己再能干一些,自然是扶摇直上。
他总是笑得狡诈,然后教她:“丫头,做人呐,心要正,眼要亮,话要甜……”
姝棠瞄了睿王一眼,粉白的脸颊微微鼓起,梨涡若隐若现。
睿王就像没看到似的,视线骤然转向燕迟,语气陡转沉肃:“临西村之事,本王已知晓。燕迟,随我入帐,详禀!”
“是!”燕迟心头一凛,立刻躬身领命。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中军帅帐,不像父子,倒像上下级。
姝棠不再多想,抻了抻自己酸软的腰肢,“白枫,带我去燕迟的营帐,我累了。”
“喔!……哦?”白枫刚一应承,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可不是之前的临时营帐,也不是睿王府,这里是朔西军大营……
糟了,差点忘了,主子带明珠入营,王爷肯定会罚他的……
白枫的表情实在太好懂,姝棠心底了然,面上却愈发显出无辜的困惑,微微歪着头,清澈的眸子直直望着白枫:“怎么了?白枫?白小将军?”
她也是在军营长大,军中的规矩自然一清二楚,虽说女子不得擅入军营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但这又没写在军规之上。她又立了大功,正是得人心的时候,睿王怎么也不会找她的麻烦的。
燕迟……倒是可能会有点麻烦……
睿王总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子打死,再说,她现在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白枫被她这几声叫的额角的汗都要下来了,他挠了挠头,“好了好了,我带你去。”
朔西军大营的肃杀之气,还有远处校场隐隐传来的兵刃撞击声,都让姝棠的神经略略松弛。
她跟在白枫身后,脚步轻快地穿过一顶顶排列整齐的军帐,目光好奇地扫过那些操练间隙、向她投来善意又好奇目光的士兵。
燕迟的营帐位于中军偏西,规制明显比普通将领的宽大些,但依旧透着军旅特有的简朴。
“明珠姑娘,你歇着。”白枫站在帐门口,“主子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去伙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弄点来!”
“好。”姝棠应了一声,转身打量起这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帐内陈设一目了然。
一张硬板木床铺着深色薄褥,一张堆满卷宗舆图的宽大书案,几把胡凳,一个放置甲胄兵刃的木架。角落里有个半旧的铜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