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老妇人。
她穿着一身并不如何华艳的深色常服，发髻挽得简单。
脸上已有了岁月刻下的细纹，然而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见两人携手进来，露出一抹笑来。
然后，突然就动了手。
“小七，让姑奶奶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姝棠后退两步，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就开始比划。
不大一会，又进来两个小娘子，一个穿着艳丽，一个穿着素净。
穿着艳丽那个是燕迟的表妹，太长公主的孙女岳凝，说了两句，也上前和他打了起来。
姝棠倒是很少见燕迟这样轻松的模样，笑盈盈的看他们折腾，视线一错位，就落到了那个和岳凝一起进来的娘子身上。
有点眼熟。
早年在京城的人和事早已经被她忘的差不多，能让她觉得眼熟的，应该是她离京之后这些年见过的人才对。
姝棠觉得眼熟的时候，另一侧的秦莞也在看她。
眼熟自然是相互的。
秦莞心头剧震，瞳孔骤然缩紧，捏着帕子的指尖瞬间失了血色。
她认得这张脸！
即便褪去了当年的稚嫩，即便此刻妆扮得一副锦绣堆里的模样，可那眉梢眼角的轮廓，那微微陷在颊边、不笑也隐约可见的梨涡……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秦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绣鞋踩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上，发出极其细微却刺耳的摩擦声。
她并非秦莞，而是被下令满门抄斩的大理寺卿之女沈莞。
她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走！立刻离开这里！
她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猛地垂下眼帘，眼睫剧烈颤抖着，遮掩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藏在袖里的手死死攥紧了帕子，指节用力到发白，才勉强压住转身就跑的冲动。
燕迟和岳凝打的你来我往，两道身影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花厅中央缠斗，劲风激荡，一个没收住，燕迟就冲着正出神的秦莞去了。
燕迟瞳孔骤缩，强行逆转内力收掌。
千钧一发！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如同被疾风卷起的柳絮，轻盈得不可思议，却又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是姝棠！
她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便如离弦之箭射出，素手纤纤一甩，宽大的披帛倏然展开，柔韧精准地卷住了秦莞的纤细腰肢！
姝棠腰肢拧转，被披帛卷住的秦莞，只觉一股柔韧却不容抗拒的大力传来，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轻飘飘地旋了半圈，踉跄着站稳。
岳凝红唇微张，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姝棠。
“你是谁？你好厉害呀！”
“她是你七嫂。”燕迟抱着手臂，有些腼腆的一甩马尾凑到姝棠身边。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主位上的太长公主，语气是晚辈的恭谨，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姑奶奶，这是明珠。孙儿今日带她来，便是想请姑奶奶见见。”
太长公主笑得越发开心，“小七也有心上人了啊，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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