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收到了入刑部的诏令,他们随时可以启程进京。
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带着秦莞入京,就要做到。
还得把秦家人的关系打通了。
毕竟秦莞明面上还是秦家的人,离府进京这等事,总得有个体面的由头。
这些事都由燕迟去办。
姝棠已经说了是‘为了他’,他总要出些力。
说来,她们一家不愧流着相同的血。
她爹自从掌了兵权心里就开始浮动,只是他那人一向藏得好,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每次回京述职都能把皇帝哄得眉开眼笑。
但随着权力愈大,到底还是渐渐成了皇帝的眼中钉了。
睿王也是如此。
甚至于,睿王是个更大的靶子。
身为皇帝的亲兄弟,本就是皇家血脉,又执掌朔西军。
皇帝也算不上多出色,时常再有人夸赞一下睿王的优秀,毫无度量的皇帝自然会处处提防,明里暗里地削他的权也就罢了,连克扣军饷这样的昏招都能出。
不过因为针对睿王,她爹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一些。
守着门户的两位将军,他也总不能一下子全打压了。
尤其是‘姝棠’重伤至今,睿王世子另有所爱,再加上镇北侯并无其余子嗣。
皇帝对镇北军就稍微大方了些,虽然仍是远远达不到正常标准。
这也导致,军权越重,她爹的野心就越膨胀。
一路爬上这个位置,怎么会是傻子?
现在的一点点好处,不过是暂时没腾出手收拾他们。
她爹沈岳,那可是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皇帝这点制衡之术,他早钻研透了。
他乐得借着女儿“重伤昏迷”的由头,在皇帝面前演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忠臣模样,暗地里,北疆的刀枪一日都没懈怠过磨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甚至姝棠,他唯一的女儿,也在朔西军做二五仔。
姝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她娘是个‘柔弱’的女人,早年生了她后就哄着她爹吃了绝嗣药,再不肯要再多的孩子。
她爹野心再大,最后得来的一切也只能是她的,
燕迟很好,可她更信任她父亲,更信任自己。
况且,燕迟入京和做质子也差不多了,他总说此次入京是 “得偿所愿”,可谁都清楚,刑部看似手握刑狱大权,实则是皇帝眼皮子底下最不自由的地方。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中。
他与睿王的情状不佳,从某种角度来说,沈岳这个心有反骨的镇北侯,反倒更像睿王的一线生机。
照着现在的情况下去……睿王除了造反没有活路。
可依照姝棠这几年在朔西的观察,睿王这人,是不会谋反的。
燕迟倒是有些少年意气,但他毕竟受睿王管制。
只能说,有些时候,愚忠和野心不知道哪个更差一些。
姝棠一家都是后者。
镇北侯手握二十万大军,这些年朝廷的后勤补给不足正常的三成,几乎全靠当地的屯田、商队和北境的贸易撑着。
这种情况下,像她们一家这种性格经受不住诱惑也很正常……
至于京中沈氏宗族那些人……远的不能再远的同宗而已,反骨仔沈岳是不会在乎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