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大营盘踞在北疆最险要的关隘之后,背靠连绵雪山,面朝无垠荒原。
营垒森严,旌旗猎猎,黑色的“沈”字大纛在凛冽朔风中翻卷。
中军帅帐内,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帐外透骨的寒意。
军营紧邻着北疆第一城,此城名为 “永定”。
城墙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历经百年风霜雨雪,表面已被磨砺得光滑,却依旧坚固如铁,将整座城牢牢护在其中。
城门上方 “永定城” 三个鎏金大字虽蒙着些许风沙,却难掩其雄浑气势。
定北城与镇北军大营唇齿相依,城中街道宽阔,虽不及京城繁华,却处处透着一股硬朗的生机。
临街的店铺多是铁匠铺、粮铺、酒肆。
城中居民多是镇北军将士的家眷,或是世代在此经商的商户,他们早已习惯了军营的作息,也懂得这城墙内外的生死存亡。
定北城的心脏是城中最大的市集,这里不仅有北疆的皮毛、药材、牛羊肉,还能看到从关内运来的丝绸、茶叶和盐铁 。
这些多是商队换来的物资,一部分送入军营,一部分则平价卖给城中百姓。
姝棠牵着青骢马走在定北城中,看着熟悉的街景,心中那点滞涩渐渐散去。
……
永定城西,镇北侯府。
青石高墙圈出数进深阔院落,飞檐斗拱在灰白天幕下沉默伫立。
府门前两尊石狮被风沙磨得轮廓模糊,唯剩眼窝处两点凹陷,如同巨兽凝望荒原。
府邸深处。
窗纸被厚厚毛毡封死,只留一线天光。
地龙烧得极旺,热浪裹挟着墨香、陈旧书卷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硝石味。
一人背门而立,身形高大如塞外孤峰。
身边一个妇人正面带急切的向外张望。
姝棠已立在门边,眼底清亮如寒星,“我回来了。”
沈岳缓缓转身。
这是一张被北地风霜和岁月共同雕琢的脸。
轮廓刚硬如刀劈斧凿,眉骨高耸,鼻梁挺直,唇线抿成一道冷厉的弧。
只是那双眼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讨喜样子。
只能说,能被一个疑心重的皇帝提拔至此,他必然是奸臣中的佼佼者。
“瘦了。”沈岳开口,正要向前,就被旁边的妇人扒拉到一边。
“我的宝贝——”
姝棠的母亲林靖捧着女儿的脸,细细端详,指尖带着温热的颤抖,拂开她鬓角沾染的尘土,眼圈瞬间红了。
“我闺女真争气啊……离家三年还记得往娘喜欢的方向长……娘想做皇后的心思其实也没那么急……别累坏了,做太后也不是不行……”
沈岳:……对我真的毫无期待么?
“娘!”姝棠埋在母亲馨香温暖的颈窝里,声音亮亮的,“我肯定能让您做皇后,也能做太后!”
林靖被甜言蜜语感动的稀里哗啦,十分娴熟的就开始说好听话……
一家人属实把花言巧语贯彻透了……
沈岳神情复杂。
“咱们自家人就别互相吹捧了……自己说不觉得,听着怪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