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今日,一定付出了很多辛苦。
燕迟转头看向对面坐姿挺拔的姝棠。
银甲在她肩头压出淡淡的勒痕,鬓角的碎发被头盔压得微卷,眼下一片淡淡的青,带着些疲色。
姝棠身体微微前倾,“你在想什么呢?”
燕迟移开了眼,整个人别别扭扭。
“想你骗了我三年。” 他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捏着碗沿,“骗我你什么都记不起,骗我你一片真心。”
“也不是全部都在骗你。” 姝棠勾唇,心下也知道,他愿意交流,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如果我真的要骗你到死,怎会让你提前知道我的身份?怎会主动递出那封信?我大可以悄无声息地回到你身边,用‘明珠’的身份,用你对我的信任和不设防,将你困住。届时,京城在我暗线掌控之中,里应外合,这江山易主,不过翻掌之间!那才叫真正的骗局,真正的万无一失!”
她的话语刺穿了燕迟的思绪。
是啊……以她的心机手段,何须在此阵前对峙?何须暴露身份,平添变数?
这个认知让他攥着的手指,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恼怒的潮水稍稍退去,露出底下更深的茫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燕迟,我累了。”姝棠眨了眨眼,“戴着面具在你身边,固然能获得便利,可那终究是假的。我不想再用一个虚假的身份,去面对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我更不想在你最艰难的时候,还要用谎言来粉饰太平。睿王之事……我知你心中苦楚。”
提到父王,燕迟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更深的阴霾,攥着的手指下意识又紧了一下。
“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
姝棠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这天下,实在烂透了。龙椅上坐着的,是个弑兄篡位、鸠占鹊巢的假货!他玩弄权术,构陷忠良,克扣军饷,视边关将士性命如草芥!他才是这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
“我欲夺取江山!我要结束这昏聩腐朽!我要一个由我执掌、吏治清明、边关稳固、百姓安泰的新朝!”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他,“燕迟,你曾答应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还记得吗?”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会是我的妻子。”燕迟喃喃低语,"可是现在呢?"
“你要食言了吗?”姝棠很平静。
“不如,我们打上一个赌吧。”燕迟眼底的茫然散了些,多了几分朝气与锐利 。
“要我直接倒戈,放任你夺得天下,这绝不是我燕迟的性格。但与你争斗,大周百姓也将民不聊生。我们便以京城为节点,我自朔西起兵,你与我谁先夺得京城,谁便是天下之主。”
“另一个人,便要俯首称臣,让对方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我燕迟,从不会不战而降。”
姝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也想争。你应该知道,你姓燕,行事会比我方便很多。”
“可你不是早就开始布局,如此算来,我胜算并不大。”
“你可真狡诈。”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