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幼稚的吵了一路。
在第二日燕迟正式履行约定时,却亲自将黄袍披在了姝棠身上。
笑眯眯的沈岳:我被做局了!
姝棠还是很给亲爹面子的。
毕竟在她征战的时候,她爹也没闲着,一直在抵御试图搞事的北境军队。
况且她爹正值壮年,能干的很,闲着也是浪费,想安安稳稳做太上皇是不可能的。
她会把手下的每一个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京中有些之前的熟人再次见面倒是尴尬了不少。
比如从前安阳侯府的人。
当然,燕迟也是一样尴尬。
可说起来,他问心无愧。
他父王是被害死的,他没有办法继续对凶手俯首称臣,他也不想天下生灵涂炭。
世事总是如此,不可能兼得。
……
登基第二年,春深。
皇宫内外张灯结彩,褪去了去年初定时的肃杀,红绸宫灯映着新发的翠叶,连风都带着暖融的甜香和隐约的喜乐。
这并非简单的帝王大婚,更是新朝彻底稳固、万象更新的象征。
女帝大婚,结姻的还是前朝皇室最具人望的睿王世子,其中的政治意味与柔情蜜意,足以让史官斟酌良久。
大典极尽隆重,仪仗从宫门直铺到太极殿,文武百官着崭新朝服,按品阶肃立。
礼乐庄严,钟磬悠扬。
姝棠身着玄衣纁裳的帝王冕服,十二章纹繁复庄重,十二旒白玉珠冕冠垂下,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精致冷冽的下颌和一抹殷红的唇。
她步伐沉稳,走在御座之下的丹陛中段,等待燕迟。
燕迟同样身着繁复的婚服,却是亲王规制,绛纱袍,金玉带,墨发以玉冠束起。
他一步步踏上丹陛,走向她,隔着一层晃动的珠旒,与她相望。
礼官高唱冗长的祝词,天地宗庙,社稷万民。他们依礼叩拜,动作同步,庄重无比。
这和他当初想象的很不一样,却又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
礼成。钟鼓齐鸣,响彻云霄。百官跪拜,山呼万岁与千岁。声浪如潮,涌向丹陛之上并肩而立的两人。
……
沈菀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她如今在大理寺任职,也算承袭先父之志。
新朝初立,倒正是她实现自己想法的时候。
旧朝的官员大多被姝棠一撸到底,但也有一部分仍旧活跃在朝堂上。
毕竟是武力夺来的天下,她也不看什么世家门阀,说动手就动手。
上蹿下跳的就杀了,看得顺眼的就留下。
太上皇倒是个好脾气,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然后转身就把给他告状的狠狠记上一笔,偷偷的使绊子。
燕迟在姝棠身边待久了,也算看透了这一家子人。
没一个好惹的。
太后娘娘绵里藏针,太上皇笑里藏刀。
他终于知道姝棠像谁了。
原来是家学渊源……
不过还是有不同的。
燕迟摆弄着手里的半块兵符。
“真要给我?”
“不然呢?你在朔西多年,最熟悉戎狄的手段,你不去应敌难道我亲自去?”
姝棠指了指一旁苦着脸批奏折的老父亲。
“难道我能丢下我爹一个人受苦吗?”
“那……我去了?”
……燕迟一走,沈岳的脸就拉了下来。
“闺女,你怎么能放权给他呢?”
“他只是替我干个活,之后就还回来了。”
“我当年也是替人干活的……”沈岳幽幽的说。
姝棠眼珠一转,没再说话。
事实证明,她是能丢下自己的老父亲一人吃苦的。
燕迟刚离开一天,她就留下一封信,要亲自督军,离开了京城。
沈岳只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就说,当时一步落后,之后便只能受人支配。
差一点他当了皇帝,就能支使别人了。
“唉——”
而此刻的朔西边境,姝棠刚抵达军营。
燕迟见她一身戎装,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京中怎么办?”
“不是还有咱爹和咱娘呢嘛~”
两人相视一笑,远处的军号声响起。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太上皇喝着太后娘娘送来的莲子羹,看着案上的奏折,忽然觉得,没当上皇帝,好像也没那么糟 。
毕竟,一家子人齐心协力守天下,才是最踏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