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便觉得无比苍白可笑。她已站在这里,答案不言而喻。
姝棠似乎也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托你的福,还算顺利。毕竟,你也为我的江山出了不少力,不是么?”
燕迟扯了扯嘴角,弧度僵硬。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状态,他很平静,既不失落,也不算愤怒。
江山易主这个事几乎是自然而然的。
镇北军准备充分,这段时间征战,他甚至还接受了来自镇北军的粮草。
越是靠近京畿之地,他就越是清楚自己赢不了。
所要做出的抉择也不过是降是战。
而这个决定早在造反前就已经被一个赌约定下了。
姝棠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点因胜利而生的灼热似乎被风吹凉了些许。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的血丝和风尘之色。
“燕迟。”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那里因缺水而有些起皮。
姝棠忽然抬起手,并非要触碰他,而是指向宫门内那幽深的、望不见尽头的甬道。
“你看这宫墙,它圈禁了多少野心,又埋葬了多少真心?坐在那龙椅上的人,久而久之,都会变成它的傀儡,它的囚徒。那个位置,冰冷、孤寂、四面楚歌。你真的想日日悬心,夜夜惊梦,用猜忌衡量每一个人,包括……最亲近的人吗?”
“我当然不想,那你呢?你……”
“我不会被改变。”姝棠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得逞的,有些飞扬的笑来,“从来都是我改变别人……哪有什么东西能改变我呢?”
燕迟:……他是不是被人挖坑了?
……
皇族本就死的七七八八。
如今还活着的,除了燕迟,也只有一个燕泽算是皇族血脉。
假皇帝的孩子自然算不得皇族。
太后嚷嚷什么双生子也没有用,姝棠没必要给自己找事。
她若稍有头脑,便该知晓,咬死了这些孩子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假皇帝一人所为才保全得住他们性命,至少看在燕迟面上。
燕泽是天道社的幕后之人,罪证一箩筐,本也没资格继位。
只要燕迟配合,皇位就是她的。
姝棠心情很美丽,每天和燕迟在京城闲逛。
只不过刚刚经历了一场小战,虽说里应外合,动荡不大,城中还是十分萧索。
燕迟很不明白这空荡荡的街道有什么好逛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对于燕迟的疑问,姝棠很是不解。
“眼下事务繁多,我为什么要待在父亲眼皮子底下,事事出面?京中本就到处是我心腹,皆在我掌控之中,我何必自找麻烦?”
燕迟哑然。
“你想坐好那个位置,自然要操劳些。”
“我向来知人善用。”
“我看你是怠惰懒散。”
“你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对我如此不客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哼哼——我之前是瞎了眼……”
“我看你是变心了!”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