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宰脚步更快,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穿过重重回廊与垂花门,朝着沐姝棠居住的棠梨宫走去。沿途宫人目不斜视,纷纷避让,无人阻拦。
越是靠近棠梨宫,胸腔里那股没来由的轻快感就越是鲜明,甚至让他指尖都泛起一阵微麻,仿佛被那人的喜悦感染,连带着周遭沉闷的景致都顺眼了几分。
他对这种不受控的牵连无所适从。
姝棠没追上那只蝴蝶,有些累了,抱着猫猫坐在秋千上。
动脑子是一件很累的事,极星渊情况复杂,她姐姐天玑表面单纯活泼,实际聪慧清醒担得住责任,是个利益至上,权力为先的人。
眼下极星渊情况复杂,她没什么野心。尽可以摆烂一些、傻一些,安安稳稳度过此生。
至于那些悄悄在背后笑她是傻子的家伙,她已经叫猫猫一个个的记下来,之后慢慢的,一个个的收拾掉。
纪伯宰转过最后一道雕花月洞门,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秋千上的身影。
她歪着头,脸颊贴着怀里胖狸猫温暖的皮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秋千,裙摆下的绣鞋尖儿轻轻点着地。
夕阳的余晖透过交错的梨树枝桠,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眼神,只显得侧脸轮廓柔和又懵懂。
纪伯宰心里一软,有些分不清是谁的情绪……
秋千上的人抬起了眼,琥珀似的瞳眸像是被揉碎的星子坠入蜜色深潭,睫毛边缘沾着的金芒随着眼睑开合轻轻颤动。肌肤在梨树枝桠的光影里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垂上坠着两枚绚烂的星石。
美的像一场梦。
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纪伯宰不受控制的勾起唇角。
也不算太没眼光,这不对着他也……
喜悦还没持续片刻,看清了是谁的姝棠就哆哆嗦嗦的拎着猫猫,垮下一张小脸,抬脚就要逃跑。
剧烈的心跳混杂着恐惧与微弱的嫌弃……
纪伯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笑了一声……
她竟然嫌弃他?
纪伯宰抬手,法力涌成一条线,缠绕上她的腰肢,将她轻轻松松地拽了回来。
“跑什么?”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
沐姝棠被他拎着后领,像只被扼住命运后脖颈的猫,怀里的胖狸猫“咪呜”一声,敏捷地跳到了她肩膀上,对着纪伯宰就是一爪子。
纪伯宰顺手也捏住猫猫的后脖颈。
她不敢回头,声音细弱蚊蝇,“我害怕你……”
纪伯宰气笑了,指尖微动,那法力凝成的线又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了带,迫使她转过身来,“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姝棠缩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无意识地抠弄着他衣袍上繁复的纹路,声音闷闷的,委屈的滑下两行泪,“青桃说我是傻子……寿华泮宫的斗者砍我这样的小仙子就像砍萝卜似的……”
纪伯宰胸腔燃起怒火,把猫猫随手甩到一边,用衣袖给她擦泪,“谁是青桃?”
姝棠抽抽搭搭,手指还揪着他衣襟,“棠梨宫的小侍女……”
“她胡说八道的,寿华泮宫的斗者会保护公主的,尤其是我。”
纪伯宰安抚的在她后背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