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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雨中一伞一生偿还

呈欢祭

  雨中一伞一生偿还.

  “明知你们终究人妖殊途,为何不避?”

  “臭道士,我现在只求你救他。”

  “好。”

  

  月湖旁有一株铃兰花,此刻她就要面临幻化成人的雷劫。看着天空慢慢变黑,小花妖也提着一颗心,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历劫失败又要再等一千年了。

  谁能帮帮我啊,小花妖小声的嘀咕。

  雨就这样突然下了起来,一个打着雨伞的琴师就这样闯入了小花妖的眼帘。一身白衣,背着一把琴,唯独那张脸更是俊俏,小花妖看入了迷。

  琴师直走向小花妖,顿时小花妖更害怕了,如果他看我漂亮把我摘了那我就废了啊!你别过来!小花妖发不出声,只能看着琴师走来。

  “这么漂亮,别淋坏了。”周清衍遮住滴落在小花妖身上的雨。

  少年郎的模样就深深地刻在小花妖晚茵脑海中,她看着周清衍小跑离开,自己也躲开了雷劫,下一秒就幻化成人。

  晚茵走到月湖边,低头看着自己变成人的模样,稚嫩。

  “还不错嘛。”晚茵很满意。

  轻松躲过雷劫,简直是晚茵今天最得意的事,周清衍的脸庞也在她心里挥之不去,所以晚茵决定报答周清衍。

  晚茵拿着那把伞,踏上寻找周清衍的路途。

  周清衍离开月湖就回到家中。他是周府嫡长子,周家也是笙朝国首富。

  “少爷,怎会淋的这样湿?不是带了伞?”

  “不碍事。”

  周清衍绕过奴仆,回到房间换身衣服,突然又想到了大雨中的那株铃兰,可怜无助。

  “我在想什么呢,一株花而已,能有什么。”周清衍都被自己的幻想逗乐了,笑着摇摇头。

  笙朝国今日新帝上位,周府自然要奉上隆重的礼物,不能损坏周府颜面。

  大典开始,作为周家嫡长子,周清衍自然是首位。他骑着马,领着队伍到达宫门。人群中的晚茵一眼就看到了周清衍,那夺目的存在,不少少女都在为之疯狂。

  周清衍停在宫门便下了马,他不需要进宫,只守在门口等着父亲参加大典直至结束。

  该进宫的人都进去了,宫门的大部分人都随意起来,到处闲聊。晚茵抓住这个机会立马朝周清衍的方向靠近。

  人也太多了,晚茵忍不住吐槽。一个没留神直接脸朝地摔了下去。立马周围都安静了。晚茵也不敢爬起来。就这样趴在地上。

  “小姑娘,没事吧。”

  人群突然安静也引得周清衍注目,他缓缓走去,扶起装傻的晚茵,也不拆穿。

  晚茵羞红着脸,支支吾吾不说话,就看着周清衍。

  “现在也要正午了,你快回家吧,这里人多,小心点。”周清衍说着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晚茵,示意她擦擦。

  “我是来还你伞的。”晚茵捡起已经被踩坏的伞,不好意思的塞进周清衍怀里,顺便拿走那块手帕逃走了。

  “嗯?”

  这把伞是在月湖给铃兰遮雨的那把,周清衍记得,可是为什么在这个小姑娘手里就不得而知了。倒是也没有多想,随手把那把坏伞扔进马车。

  晚茵回到月湖,攥在手里的手帕仿佛还有周清衍的余温。她痴痴的看着手帕,就好像他的主人一样。

  “周清衍,这个名字真好听。”晚茵在那个大典中已经打听到了他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也会让晚茵为之心动。

  接连几日周清衍都来月湖旁的小亭子弹琴,他从小到大没有远大的抱负,他只喜欢弹琴,喜欢这种幽深昏暗的环境。

  于是乎晚茵每天都偷偷的躲在亭子后面偷听,她也知道了这些年听的琴声也正是周清衍弹奏的。

  “偷听这么多天了,出来吧。”

  琴声戛然而止,晚茵也不会想到自己隐藏的这么好也会被发现。她扭捏的走出来,现在周清衍面前。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可是你弹得太好听了。”

  周清衍抬头,是那个小姑娘啊,他心想。

  “没事,我只是让你出来在旁边坐着听。”

  晚茵郁闷的心情立刻放晴,她立马坐在周清衍身旁,撑着脑袋歪头看周清衍。

  “你怎么这么可爱。”周清衍继续弹奏着。

  手指在琴弦上快速的游走,凌乱又熟练,音调也把晚茵的心绪缠绕在一起,像毒蛇一点一点的侵蚀着。

  周围在此时变得安静,雨也不合时宜的下着,晚茵听着曲子睡着了。

  “怎么就睡了?”

  雨停了,晚茵也突然醒了,周清衍也早就走了,可是身上却披着一件雪貂,还有余温。

  后来,周清衍天天都来月湖旁弹琴,还会给晚茵带好吃的,好玩的。

  “一直都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周清衍拿出带来的糖饵小心的放在晚茵的手心。

  晚茵一看到好吃的就开心的掰了一块塞在嘴里。

  “我叫晚茵。”

  “晚茵,未晚萤先出,潇然两画廊。”周清衍喃喃自语。

  今天的周清衍情绪低落,晚茵明显的感觉到,她伸手戳着周清衍的胳膊。

  “嗯?”周清衍不解,偏头望着晚茵。

  “你不开心。”

  周清衍笑出了声,捏了把晚茵的脸。

  “年纪不大,懂什么。”

  一天就过去了。

  夜里,晚茵盯着静悄悄的月湖,深感寂寞,没有乐趣。

  “你是妖怪?”

  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吓得晚茵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晚茵惊恐的爬起身想要逃跑,被道士一手抓住。

  “别怕,我不是来收你的。”道士也没想过会把一个小花妖吓成这样。

  听到后晚茵也没有挣扎,道士也松开了手。

  一人一妖就这样坐在月湖旁边彻聊了一整夜。道士名叫付蹄冥,从黎城来的,他是最闲的道士,从来只收作乱的坏妖。

  “不说了,我要去收妖了,邻村有个吃人的妖怪,你自己小心点,别被抢了内丹。”付蹄冥给晚茵带上自己制作的护身符就匆匆离去。

  接连一月,周清衍都来了月湖,对晚茵的感情也逐渐上升,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单纯可爱的晚茵,与朝廷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比起来让人更想要亲近。

  “晚茵,你愿意嫁给我吗?”

  糖饵掉落到了地上,晚茵呆愣的不知如何回答,呆萌的样子就印进周清衍的眼中。

  “怎么不说话。”周清衍在晚茵眼前挥了挥手。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想,我想嫁给阿衍,很想很想。”晚茵扑进周清衍怀里。

  周清衍也笑着抱住晚茵,小小的一只,很容易抱住的,他想。

  当夜周清衍回家就告诉了父亲,周父闻言大怒。

  “你是周家嫡长子,不为周家考虑只想着自己?随随便便就纳妾,谁教你的?”

  “不是纳妾,是娶妻。”

  周父气的咳嗽起来,他也放下狠话,绝对不可能让周清衍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如果周清衍娶了那个女子,便与周家断绝关系。

  周清衍从小到大都听家里的安排,这一次,他选择了晚茵。

  当晚周清衍就和晚茵在月湖旁边的小茅屋里成了亲,笙朝国大名鼎鼎的周家大公子也从此销声匿迹。

  他们相安无事过了一个月周清衍就重病了,晚茵急得到处求医,医生来看都直连摇头,说这个病怪,从没见过。

  “茵儿,我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周清衍脸色惨白,虚弱无力。

  晚茵施法让周清衍陷入昏迷,渡自己的修为给周清衍,可以缓住周清衍的病情。

  快马加鞭去找付蹄冥,晚茵觉得现在找他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

  也是巧,刚出笙朝就碰到付蹄冥。

  “小花妖怎么有空出来,不陪着小情郎吗。”

  付蹄冥淡定的喝了一口酒。

  “求你救他。”

  没有多问付蹄冥就答应了,来到小茅屋,他就先是探了周清衍的脉搏,又看了周清衍的面容,了然于心。

  “你想救他吗?”

  “臭道士,有话就说!”

  付蹄冥缓缓叹了口气,悠悠地坐在凳子上“你是妖,他是人,你们是不能长相厮守的。”

  “这关他的病什么事。”晚茵不解。

  “人妖结合,人的身体会受损,寿命会有影响。懂?也对,你只是个小花妖,也没人告诉你。”

  “那怎么办才能救他?”

  “很简单,你只用耗尽你的毕生修为渡给他,你重新变回那个小花,但是他不会记得你,如果你重新让他记起你,那就会前功尽弃。你愿意?”付蹄冥玩味的说着,他可不相信有妖怪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付蹄冥揉着眉心,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困惑“明知你们终究人妖殊途,为何不避?”

  “臭道士,我现在只求你救他。”晚茵眼里早已通红。

  “好。”

  准备好一切,晚茵让付蹄冥守在门外。门外的付蹄冥心里闷闷的,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晚茵盘坐在地上,将自己的内丹吐出,施法让所有修为渡进周清衍身体中,床上的周清衍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一切结束,周清衍突然睁开眼,周围都是陌生的,想到什么侧头看什么都没有。

  “是忘了什么嘛?”周清衍有些纳闷,起身收拾一下就离开了小茅屋。

  月湖旁付蹄冥依旧喝着酒,但是旁边多了一株铃兰。

  “臭道士,你老是来我这儿干嘛?不去捉妖了?”晚茵不客气的说着付蹄冥。

  “不去了。”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了,这是付蹄冥没说的,他躺在晚茵身旁,手指戳着晚茵的真身。

  “你再戳我,等我变成人了收拾你!”

  “好。”

  周清衍失忆后回到周府,周父以为是他后悔了,也没有提那件事,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毕竟还是父子,谁希望闹别扭呢。

  一年后,周清衍娶了李家的小姐,日子过得也是平平淡淡,可周清衍总觉得不开心,好像总有点什么想不起来。

  又过了两年,周清衍又得一子,所有人都恭喜,只有周清衍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渴望着一个,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我出去走走。”

  放下一句话,周清衍便背着琴去了很久以前喜欢去的地方,月湖。

  刚到月湖,周清衍就胸口闷,他在小亭子坐着弹琴,对面盛开着一株铃兰,格外耀眼。

  因为好奇,周清衍走了过去,俯身仔细的观看,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就那一下,与晚茵的回忆一点一滴的灌入脑海。

  “疼!”周清衍痛苦的抱着头。

  晚茵在一旁看着他突然吐血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着急,偏偏付蹄冥不在。

  不一会儿周清衍就恢复了记忆,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晚茵的真身上。

  晚茵不知道周清衍已经恢复记忆只能庆幸周清衍不知道她是只妖怪。

  “为什么?”周清衍怨恨的盯着已经变成铃兰的晚茵说话。

  震惊之下的晚茵又抱着侥幸心理,周清衍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小花妖。

  拖着虚弱的身体,周清衍死死的盯着铃兰,恨意袭来,他却是轻轻的抚摸着花瓣。

  “这三年来我总是觉得自己丢了什么,原来是你啊。”

  晚茵确定了,他全部想起来了!可是如果周清衍想起来了,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走到尽头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想去找付蹄冥,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了。晚茵想急切的知道周清衍为什么知道她是妖怪。

  “我早就知道你是花妖了,从你把伞给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并没有点破你,可是后来我被你的天真打动。可笑吧,你还是离开我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过如此。果然,妖怪都是坏的,专门骗人心的。”周清衍说完又吐了一大口血,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茵儿,你为什么三年来都不肯来见我,是不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也是,一个小花妖,怎么可能爱我。真是恨你啊。”周清衍昏死过去。

  不一会儿,付蹄冥到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清衍,立刻明白,急忙带走了周清衍,也没有理会晚茵。

  依旧是那个小茅屋,付蹄冥也在这儿住了三年。

  他刚要给周清衍止血,周清衍就醒了,他制止了付蹄冥的行为。

  “干嘛,我现在在救你!不要命了?!”

  “我应该活不了了吧,不然茵儿为什么会那样。”周清衍猛烈的咳嗽。

  付蹄冥还是给周清衍止了血。

  “我还能活多久。”

  “半个时辰。”

  晚茵盯着小茅屋心急如焚,什么也做不了。

  “是我背叛了茵儿,我娶了妻生了子,是我的错。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欠她的。她变成这样都是我拖累了她。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她我会死,你帮我骗骗她吧。”周清衍脸色惨白,血色全无,他也不会告诉晚茵他那时为何天天都来月湖弹琴,不过是为了来看看那个可爱的小花妖。

  付蹄冥不知如何开口。

  “求你,你就告诉她,我一气之下离开。这样我死也就罢了,她还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好。”付蹄冥羡慕他们之间那份纯粹的感情,确实也什么都做不了,有情人终究不能眷属。他给周清衍渡了一成功力,足以支撑他回家。

  周清衍出门,偏头不舍的看着那株铃兰,眼角的泪水缓缓落下,像是告别。

  后来付蹄冥告诉晚茵,周清衍对她太失望了,不会来见她了。晚茵到也无所谓,只要周清衍活着就行,可是周清衍活不了了。

  付蹄冥用自己的一辈子陪着晚茵,从未离开过。

  回到家周清衍就躺在床上去世了,周家一夜之间挂上白帘,哀声四起。

  李家小姐李沅怜看着棺材里的周清衍自顾自的说“夫君,你每次看我就像在看别人一样,我从来没有快乐过,你真狠心,就这样丢下我,我不会让你丢下我。”

  最终李沅怜一头撞在柱子上,殉情而死。

  什么都不知道的晚茵也在一千年之后重新幻化成人,这一次她挨了雷劫,却是飞升成仙。

  “你历劫成功,成仙吧。”这是观音菩萨对晚茵说的。

  晚茵不知道的是,周清衍是天庭战神,他是来人间历劫的,情劫。周清衍历劫归来后看着人间的那株铃兰对观音菩萨说“让她成仙吧。”

  神仙也是会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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