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画一纸印入心.
“你骗我?”
“对不起。”
“那你爱过我吗?”
“爱,从始至终。”
笙朝国到处都是繁华的景象,自从新帝登基,改变政策,人人都有饱饭吃。
“诶你看,晓月楼的两大美人,可美了。”
“走走走,去看。”
晓月楼是个舞楼,只卖艺不卖身,里面都是跳舞,学舞的女子,以舞技论地位高低。
要说晓月楼的招牌,就是予诺,第二就是沅含,这里的女子没有真名,只有艺名。
这晓月楼的老板便是晴婆婆,她此刻正在门口跟来往的客人吆喝着进来看舞。
音乐开始,予诺和沅含相继出场,扭动着腰肢,纤细的手指灵动的摇晃,台下的客人看的入神。
一画师看着台上跳舞的两人不觉痴迷,手指也在疯狂的画着两人跳动的舞姿。
曲罢,画师也刚好画完,画上的两人也是画的简直不要太像。旁人看了都连连夸赞。
沅含早就注意到了他,跳完也是立刻找到他。
“公子叨扰,刚才我看你画了画,我可以看看吗?”
画师毫不犹豫递给沅含,脸有些微红。近距离看,更美,画师想。
看着画上的自己,精美的妆容配上自己的舞姿,美极了,可是始终比不上予诺,这是事实。
“你画的很好,叫什么名字。”
画师抽回画,怯怯的说“在下许厌朔。”
说罢就匆匆离去。
“许厌朔。”沅含自顾自的说,看着画师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
当夜晚大家都睡着了,沅含还在练舞,她不想比别人低,她的胜负欲太强,所以才会让自己更加努力。
到了晓月楼一年一度的舞节,说白了就是由现场的客官来选出最好的舞姬。
比赛开始,所有的舞姬都拿出看家本领,优雅的舞姿翩翩飞起,美得不可方物。
到了予诺,光是她的出场就已经让很多人痴狂了。等她跳起舞来更是一片呼声,这场胜利也明摆着属于她了。
沅含也没有灰心,拖着蓝色的舞裙缓缓出场,随着琴声舞动,像山间的小鸟,灵动又可爱,也还是有不少的人鼓掌。
结束,沅含在后台扒着帘子偷看前台,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画师许厌朔,她想知道他投了谁。
最后投票结果出来依旧是予诺,无可置疑。沅含立马跑出去追许厌朔。
“许厌朔!”
“嗯?”
许厌朔猛的回头,沅含就这样撞进自己的怀里,只好下意识的回抱住她。
幸好此时人少,不然沅含一张脸都丢完了。她和许厌朔隔开距离,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刚才投票投的谁。”
“嗯……予诺。”许厌朔想了很久才说,说完心都漏了一拍。
沅含也不生气,只是问为什么。
“我看很多人都投她,我也就投了。”
这个答案沅含没有想到,红着一张脸跑开了。许厌朔无奈的摇摇头,说“该有此劫。”
每到晓月楼开张,许厌朔总会来这儿给别人画相,说可以给人解惑。起初有人不信,可是到了后面都一一应验,也就不得不信了。
沅含也在偷偷观察这个画师许厌朔,发现他每次都会盯着予诺看,而且所有人都称他为小灵通画相师。
“你喜欢予诺,对不对?”沅含突然从许厌朔身后冒出来。
许厌朔吓了一跳,顺顺自己的心脏,看着沅含,心绪复杂连带着看沅含的眼神都是复杂的。
“嗯。”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连着几天都看见你一直盯着她,果然。”沅含得意洋洋,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一样。
“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吧。”许厌朔从衣袖里拿出一根玉兰簪子,小心的放在沅含手心里。
沅含毫不介意,告诉许厌朔不用担心,自己会帮他。许厌朔再次看着沅含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对是错。
“或许这样就不会发生了。”
来到予诺的房间,沅含悄悄地拿出玉兰簪子在予诺的面前晃悠。
“这是什么?哪个情郎送你的。”予诺好笑的看着沅含这个行为。
沅含炸了毛,当即不高兴了。
“什么我的情郎,是那个画相师送你的,是你的情郎。”
“他啊,我又不喜欢他,才不要。”予诺满脸的拒绝。
“那我都帮你收了,怎么办。”沅含坐到予诺旁边托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予诺沉思良久,突然看着沅含。
“这还不简单,他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那我送给你不也是可以吗?”
“啊,别人给你的。虽然这簪子确实不错,可是这样不好吧。”沅含还是挺喜欢这玉兰簪子,可毕竟不是送给自己的。
“没事。”予诺立马把簪子插在沅含头上,接着就把她推出门,防止又还回来。
许厌朔依旧每日都来晓月楼,毕竟他还是靠着晓月楼赚钱呢。沅含也会偷偷的观察他,看他的一举一动。
日子一长,沅含也发现自己不对劲,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格外在意许厌朔,几乎每天都会打着予诺的借口去和许厌朔聊天,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羞耻。
过了小半年沅含真的受不了了,她在半路拦住了许厌朔。
“嗯?”
沅含扭扭捏捏的看着他,嘴巴一张开又马上合拢。
“沅姑娘有什么事?”许厌朔温柔的说着,活脱脱的谦公子。
“我,那个,我喜欢你。”沅含心一横,说完就赶紧跑开了。
“还是这样啊。”
……
笙朝发生了地震,到处都是哀怨连天,晓月楼也不复存在。沅含也和所有人走散了,都说绝处逢生,沅含在城外碰到了许厌朔。
“跟我走吧。”
一句话,沅含乖乖的跟着他去了郊外的一处宅子,里面可谓是豪华。
“你住这间。”
许厌朔贴心的打开了门,里面早就收拾好了,就像是提前准备的一样。
“谢谢。”沅含知道这份情一辈子都还不了。
从此,沅含跟着许厌朔到处摆摊给人画相算卦,而且特别准。在一次回家时,沅含忍不住问。
“你能给我算吗?”
突然安静,许厌朔也是顿了好久才回答“不能。”
“好吧。”
他们也一起生活了两年,许厌朔会给沅含买吃的,买穿的,也会逗她开心。
直到有天遇到一个小偷,他想要许厌朔身上的银子,许厌朔本就娇弱,抵抗不了,可是他死死捂着钱袋,硬是不给。
气急败坏的小偷拔出到要捅许厌朔,沅含看了不由得心慌,顾不得自己安全推开小偷,那刀就在沅含脸上划了一下。
冰冷的液体流到许厌朔的手上,小偷也是害怕,赶忙逃走了。
“我怕。”沅含语气中带着哭腔,脸上的划痕触目惊心。
“我在,别怕。”许厌朔娇弱的身躯在此刻也能背起沅含。
他带着沅含赶往医馆,沅含也是第一次在许厌朔脸上看到焦急。
“会留疤吗大夫?”
“会。”
一切结束,沅含贴着药膏,许厌朔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没说一句话,气氛也压抑着。
“许厌朔,你怎么了?”
半晌,许厌朔才停下了脚步。
“三日之后我娶你。”
沅含是高兴的,可是高兴之下又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舍命相救才娶自己的。可沅含还是答应了。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好好的过下去,到他们成亲的前一天却出现了变故,予诺找到了他们。
“沅含!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予诺抱着沅含痛哭,这么久自己流离失所,身边也没有朋友。
“现在见到了,没事了。”
沅含现在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了,就差一点,差一点她和许厌朔就可以成亲了。
也确实,因为予诺的到来许厌朔告诉沅含成亲的事先缓缓。
一点也不意外,沅含木讷的点头,心如死灰。
夜晚,予诺对沅含说“我觉得这个画师挺好的,他要是再对我告白,我想我会答应他,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就那句什么都没有让沅含什么话也说不出。
三个人平安的过了一月有余,在一天中午予诺衣衫不整的回来了,她说她今天出去买胭脂,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流氓,要侵犯她,便失手杀了他。
予诺颤抖着身体,蜷缩在角落。沅含为予诺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去外面和许厌朔商量。
“怎么办,官府一定会来抓人的。”沅含感到不安。
许厌朔坐在地上沉思了很久,一会儿抬头看着沅含,语气低沉。
“你帮予诺顶罪,我求你。”
不可置信的沅含瞪大了眼睛满脸痛心的看着他“你真的这样想吗?”
许厌朔没有去看沅含的眼睛,点着头。
“好,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就不欠你的,我们一刀两断。”沅含离开了,不带一点儿犹豫。
因为是主动去官府领罪,所以判她十天后赐毒药,留全尸。
沅含在牢狱里整天发呆,她终究是堵错了。她本以为自己和许厌朔呆了这么久,总会有感情,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小姑娘,你这刀疤怪吓人。”旁边的犯人打趣到。
“是吧,我也觉得。”
不觉中,两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十天期限快到了,沅含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脑子里全是想到和许厌朔的回忆。
“多讽刺啊。”
在第十天,许厌朔不可思议的闯了进来,他提着剑孤身闯入,接着劈开关着沅含的铁链,把她护在身后。
许厌朔那么娇弱的一个人,沅含在看到他那一刻就心理防线崩塌了。
“来干嘛,想死?”
“对,我就是来送死的。”
一穿黑衣的走了进来,他对着两人拍掌,也不说杀他们,只叫人端来两杯酒。
“既然你们那么不怕死,我也成全你们,这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毒,你们只要喝了我就放过你们。怎么样,划算吧?”
沅含二话没说冲上前两杯一起喝了。
“很好,干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走吧。”
许厌朔拉着沅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官府,接着走进了一片森林。
“带我来这儿干嘛,不回家吗?”说着,沅含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回,我已经安顿好予诺了。现在只需要救你。”许厌朔头也不回的往森林深处走去。
“反正我也快死了,随便你吧。”
到了一处池塘,许厌朔才停了下来,下一秒就跳进了池塘,沅含趴在池塘边急得呼唤他的名字。
许厌朔游到湖底,找到了一颗珠子,浮上水面,一手把沅含拉近,把珠子含在嘴里吻住她的唇,把珠子喂进沅含嘴里。
“别吐。”许厌朔一句话制止了沅含,接着说。
“我的师父临终告诉我,我的命中会有一劫,我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晓月楼看到你我就知道了,你不是还问我能不能给你画吗,其实我早就画过了,只是你忘了。”
沅含愣住,许厌朔也不等满脸泪水的她继续说。
“我本以为只要你不爱上我就不会痛苦,可是我却爱上了你。我故意告诉你我喜欢予诺,故意送她东西不过是为了让你死心。后来娶你是我已经抱了必死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心,可是予诺来了,她来你就一定会出事,我不放心。”
许厌朔捂住沅含的嘴,可是他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沅含支支吾吾的话,许厌朔已经不想听了。
“我问过晴婆婆,她告诉我月山有处池塘,叫月湖,湖底有颗珠子,可以以命换命,所以我让你顶罪。这下你的命数会是一生顺遂,沅含,别恨我,我也想和你走在生命的最后,这下怕是不能了。”
沅含扯开许厌朔的手,脸色惨白着,问“你骗我?”
“对不起。”
“那你爱过我吗?”
“爱,从始至终。”
许厌朔刹那间变成了灰融进了月湖,只留下沅含在湖边声嘶力竭。
离开月山后沅含也从此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