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外的风带着山土的腥气,卷着碎雨打在季翎脸上。她坐在救援车的副驾驶座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帆布包里的账本,纸页边缘的毛刺蹭得皮肤发红,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季小姐,救援队已经进去了。”温时安的助理小陈递过来一瓶温水,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温总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出来。”
季翎接过水,却没喝。瓶身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裤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极了矿洞里那摊未干的血迹。她望着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矿洞入口,救援灯的光柱在岩壁间徒劳地晃动,心里像压着块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账本呢?”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小陈愣了一下,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个证物袋:“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复印了三份,原件在这里。”
季翎接过证物袋,透明的塑料膜上印着她模糊的倒影。账本的封面上,“李明”两个字被血水浸透,晕成一片暗红,像朵开败的罂粟。她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云城的官商,早就缠成了一团毒藤。”
“帮我联系一个人。”季翎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警灯上,红蓝交替的光映在她眼底,“市公安局的老局长,张延。”
小陈的脸色瞬间变了:“季小姐,张局长是李建国的老部下,靠得住吗?”
“靠不住也得靠。”季翎的语气异常平静,“温时安说过,张局长当年是我父亲的战友,只是后来被李建国排挤,一直不得志。现在能信的人,只有他了。”
她记得温时安在车里说这话时,眼底闪过的复杂——这个男人似乎把每个人的底细都摸得透彻,却唯独对自己藏了太多秘密。
张延来得比预想中快。一辆半旧的捷达停在警戒线外,穿着便服的老人推开车门,两鬓的白发在风里微微颤动。他看到季翎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小翎?真的是你?”
季翎的眼眶突然一热。张延是少数几个记得她小时候模样的叔叔,父亲葬礼上,他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包,说“有困难找张叔”。
“张叔。”她把账本的复印件递过去,“这是李明在矿洞的交易记录,还有……我父亲的名字。”
张延接过复印件,戴上老花镜仔细看着,手指在“季先生,已处理”那行字上反复摩挲,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群畜生!”他猛地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声音带着哽咽,“你父亲当年找到我,说要举报稀土矿的事,我让他先稳住,没想到……”
“张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季翎打断他,“温时安还在矿洞里,李明跑了,我们得尽快立案,不然等李家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张延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你放心,账本我会立刻交给纪检委。救援的事我也会盯着,一定把温家小子救出来。”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件事,你父亲生前托我保管了一样东西,说等你足够强大了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