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莫家庄早已荒废的后院。
“阿娘把你卖去泽香阁过好日子，你就带回来那么一点儿银子，好好伺候张家少君，不然没你的饭吃！赔钱货！”
莫子渊踹了一脚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莫玄羽，自从他回了莫家庄，莫子渊不但把他随身带回来的盘缠都搜刮一空，还让莫玄羽不停地接待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一夜都没有停歇过。
（一）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带回来的银子，足够莫家庄上下十年的营生！”莫玄羽气若游丝地说，“我只求个温饱，我在莫家庄打杂都可以！”
莫子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你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是死也给我死在床上！”
“泽香阁的第一花魁，回乡竟遭此等待遇！”聂怀桑躲在草垛后连连摇头。
魏无羡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他原本不该遭这个罪，若是他嫁入蓝家，不但有温饱，还能活得像个人。”
“你该不会真要救他吧？”聂怀桑瞪大双眼问。
“那些人要杀魏无羡，而且他们认定莫玄羽就是魏无羡！我不能让伯仁因我而死！”魏无羡说着用黑布蒙上了面。
聂怀桑心知拦不住他，“我在后门接应你们！动作要快呀！”
解决莫子渊的那些狐朋狗友很容易，魏无羡手上力道与从前相比减了九成，靠着点儿仅剩下的寸劲儿对付醉汉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玄羽，当初我顶替你嫁入蓝家享福，如今我救了你，咱们两清！谁也不欠谁！”魏无羡架着莫玄羽从后门上马车。
金家埋伏的暗卫察觉‘魏无羡’趁夜出逃，当即露了杀机，万箭齐发射向三人乘坐的马车……
“郎君为何救我！”莫玄羽看起来孱弱，不堪一击。
魏无羡让莫玄羽躺在马车里，看见紧追不舍的马匹有二三十人，背上的冷汗把伤口洇湿了，又疼又痒。
“聂怀桑快点！他们要追上了！”魏无羡高声喊道。
聂怀桑吓得声音都在颤抖，“魏无羡你这个灾星！我就知道你这性子，命活不长！”
“少放狗屁！再快点！”魏无羡催促道。
追杀魏无羡的暗卫有三队人马，老疤瘌一行人来的最晚，不占先机，他想要拿二十金的赏银，斩杀魏无羡的功劳就必须是他们的。
“不能白来，这二十金必须是我们的！”老疤瘌对并肩骑行的斗笠男人说道。
魏无羡一直在马车上观察追杀他们的马队，只见有人丢出绊马索，追着马车的杀手顿时少了一半！
“聂怀桑，你花钱收买他们了？怎么他们自相残杀！”魏无羡激动地问。
聂怀桑一刻不敢松懈，架马狂奔：“我有这个银子也得有这个胆子花呀！他们莫不是起内讧了！”
魏无羡顿时心生一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二）
马车停在悬崖边上，魏无羡没了退路。
老疤瘌一行五人紧跟上来，每人手里都握着闪着寒光的长刀，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斩杀魏无羡的首级，带回去领赏。
“魏无羡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儿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我死了，我大哥……都不知道去哪里给我收尸！”聂怀桑缩在马车里痛苦。
魏无羡握着手里的剑，伸手说道：“钱呢，把你所有的银子都给我！”
“不是吧！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还想收买人家？”聂怀桑嘴上不相信，还是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了。
莫玄羽把靴子里藏着的最后一张银票也给了魏无羡，这是他最后的保命钱。
“你的钱收好，若今日活下来了，不要靠任何人！就靠你自己！”魏无羡把银票塞回莫玄羽怀里，跳下了马车。
魏无羡把剑丢在地上喊道：“各位好汉饶命！有话好说！”
“把魏无羡交出了！”老疤瘌并不想废话。
“我这里有些金银，各位爷拿去吃酒，放我们一条生路可好？”魏无羡双手奉上。
戴斗笠的男人见钱眼开，“老疤瘌，不少！”
“挺讲究啊！你的孝敬我们收下了。”老疤瘌挥挥手，让年纪最轻的上前拿回银子。
魏无羡抱拳作揖：“多谢各位爷放我们一条生路！”
聂怀桑闻言立刻调转马头，心里正在窃喜，“有钱就是好使，以后要听我大哥的话，多带点银子傍身！”
马车刚走了不过五步，老疤瘌长刀甩在马车门上。
“你们可以走，魏无羡留下，我们还要拿他的人头，回去领赏钱！”
魏无羡双手握拳，咬牙忍着一口怒气：“不是说拿了银子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没错！你们的钱，买走你们俩的命。魏无羡的命要交给我们去换钱。”戴斗笠的男人长刀一横，指着魏无羡的鼻子。
魏无羡回头看了眼聂怀桑，“聂兄，生死有命，别回头……”话毕，魏无羡拔下长刀刺向马背。
马儿吃痛嘶鸣，闯向阻拦在前的五人马队，将马背上的杀手都掀翻了，撞下马来，魏无羡挥刀上前与五人纠缠，不放任何一人去追击聂怀桑的马车。
“江澄！阿姐！对不起，魏婴无能，无法帮你们报仇了……”
若他是乾元之身，不说以一敌五，就算是以一挡十都不在话下，魏无羡挥武手中长刀，每一下都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不断有刀刃划破魏无羡的身体，魏无羡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可鼻间是熟悉的血腥味儿，还有温热的血水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淌，流淌过的地方都染成了触目的红。
腰间佩戴的香囊挂坠挣断了，掉在地上裹着血水埋进泥里，利刃在魏无羡的背后刺入，戳了他肩上一个血窟窿，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扑倒在血泊里。
“不要恋战，追！”
老疤瘌下令追击马车，马蹄声渐远，魏无羡意识朦胧，伸出手去抓裹了血水的玉令，死期将至，他心中很平静，为江家报仇的担子突然就消失了，不再压得他喘不上气。
“这是蓝湛的东西，原本只是借来用用……的。”
魏无羡眼皮越来越重，眼前昏暗之前，好似有人帮他把玉令塞进了手心里。
“谢……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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