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夜色总是浓得化不开。
薇拉站在铁门后的阴影里,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小香水瓶,冷白的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穹顶洒落,将她的紫色裙摆染成深紫。她知道约瑟夫在追她——那个总爱用机械零件修补伤口的疯子,此刻 一定正躲在某个齿轮轰鸣的角落,等待她踏入陷阱。
但她早已厌倦了逃亡。
“薇拉·奈尔。”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约瑟夫倚着生锈的管道,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扳手,蓝瞳在黑暗中闪烁如鬼火。“你逃不掉了。”
她轻笑一声,香水瓶在掌心转了个圈:“约瑟夫,你确定要在这里结束这场猫鼠游戏?”
“你故意引我来的。”他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满地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响声。“庄园的密室、齿轮的轰鸣,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他忽然停住,喉结滚动,“那是‘忘忧之香’的配方?不对……你又在调新的香水?”
薇拉没有回答。她后退半步,裙摆扫过满地机油,脚尖在地面划出一道银线。空气中混合着铁锈与铃兰的甜腻,那是她特意在机油中滴入的香精——为了让他靠近,靠近到足以看清她眼角那道旧疤,那道被姐姐的香水瓶碎片划破的伤痕。
“你知道吗?”她忽然抬手,将香水瓶抛向空中。玻璃在半空中炸裂,香气如雾般弥漫,“我曾在海底醒来,被珊瑚缠绕,像一具溺亡的尸体。可他们叫我‘珊瑚夫人’,说我是深渊的守护者。”
约瑟夫的呼吸骤然停滞。他看着她赤足踩过满地玻璃,却像踩在云端般轻盈。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串冰凉的触感:“他们错了。我守护的不是深渊,而是……我自己的记忆。”
扳手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约瑟夫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到底是谁?”
薇拉凑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我是薇拉,是奈尔家的双生女,是那个被姐姐夺走一切的妹妹。而你……约瑟夫,你是第一个闻到‘忘忧之香’后没逃开的人。”
齿轮突然开始转动,整座庄园在轰鸣中震颤。薇拉松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密室深处:“来追我啊,机械师。这次,我会让你记住我。”
约瑟夫没有动。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迷雾中,掌心残留着她香水的温度,忽然意识到——这场游戏,或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