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

雨后的庄园笼罩在薄雾中，薇拉·奈尔站在栏杆旁，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小香水瓶。紫色晚礼服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冷光，她低头嗅了嗅瓶口残留的香气——晚香玉、茉莉、丁香……这是她最新调配的香水，却总少了最后一味灵魂。

“克洛伊小姐，又在发呆？”身后传来沙哑的男声。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倚着栏杆，黑色礼服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混合了墨水与血迹。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香水瓶上，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我是你，会把风信子变成半份。”

薇拉猛然转身，香水瓶险些跌落。她盯着约瑟夫的侧脸，那张被岁月雕刻的面容像一幅褪色的老油画，眼神却锋利得刺穿人心。

“你……凭什么？”她的声音发颤，“这是我私人的配方！”

约瑟夫轻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一张泛黄的胶片，在她眼前晃了晃。胶片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少女在暗室里调试显影液，窗外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薇拉小姐，”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的耳际，“你忘了自己是谁吗？”

薇拉的指尖深深掐入栏杆缝隙，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猛地抓住约瑟夫的衣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你以为我是敌人？”约瑟夫突然逼近，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跳声透过掌心传来，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节奏。

“我是来赎罪的。”他低声道，“五年前你被背叛时，我用‘忘忧之香’抹去了自己的记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直到昨天……”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破碎的香水瓶，瓶身残留着淡紫色的液体：“我在圣心医院找到它，里面刻着你的名字。薇拉，你终于回来了。”

薇拉的泪水砸在瓶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她忽然明白，那场发布会的真相、父亲的死亡、艾玛的执念……一切不过是约瑟夫为她编织的谎言。

“约瑟夫，”她擦干眼泪，露出一丝苦笑，“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那个被背叛的‘薇拉’？”

约瑟夫沉默良久，忽然将她拉进怀里：“爱的是你。即使你是假的。”

窗外，雨停了。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两人交叠的身影。暗室角落里，那瓶“忘忧之香”静静伫立，瓶底倒映出他们模糊的轮廓——像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几天后，薇拉站在庄园的暗室中，手中握着约瑟夫留下的相机。胶片上，她与约瑟夫的影像在显影液中逐渐浮现。她轻轻抚摸着相机外壳，低声呢喃：“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

这时，暗室的门被推开，艾玛·艾德里安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瓶“忘忧之香”。她的目光在薇拉和相机之间游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克洛伊小姐，”艾玛缓步走近，“你真的以为，约瑟夫是为了赎罪才接近你吗？”

薇拉的手指收紧，相机几乎要握不住：“你什么意思？”

艾玛将香水瓶放在桌上，瓶身映出她冰冷的瞳孔：“五年前，约瑟夫并没有‘忘记自己’。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你，不过是他的棋子。”

薇拉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约瑟夫那双总是藏匿着秘密的蓝眼睛，想起他每次靠近时若有若无的香气，想起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爱”……

“不，”她摇头，声音发颤，“他不可能……”

艾玛轻笑一声，按下相机快门。胶片中，约瑟夫的身影被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上——他站在庄园的栏杆边，手中握着一瓶空香水瓶，而他的身后，站着另一个“薇拉”。

薇拉冲出暗室，直奔庄园的中央大厅。约瑟夫站在烛光下，手中依旧握着那瓶“忘忧之香”。他的目光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

“艾玛说的都是真的？”她质问道，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约瑟夫没有回答，只是将香水瓶递给她。瓶身内壁刻着一行小字：“致真正的薇拉——愿你不再迷失。”

薇拉的手指触碰到瓶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跌坐在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约瑟夫的身影变得模糊，庄园的墙壁化作流动的液体，而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墙上贴满照片，每一张都是她与约瑟夫的过往：他们在暗室调试香水，他们在雨中相视而笑，他们在月光下相拥……

“欢迎回来，薇拉。”约瑟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光影交错中，手中握着一本日记。

薇拉接过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我从未忘记你，即使‘忘记’是我唯一的救赎。”

月光再次洒在庄园的栏杆上，薇拉站在高处，手中握着约瑟夫的相机。她按下快门，镜头中映出自己的倒影——不再是那个被背叛的“克洛伊”，而是真正的薇拉·奈尔。

暗室的角落里，“忘忧之香”静静地伫立，瓶身上的字迹被月光照亮：“沉香未央，爱永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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