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站在温室玻璃前,相机镜头对准正在调配香水瓶的薇拉。晨光穿过葡萄藤的间隙,在她发梢镀上琥珀色光晕,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泛起涟漪。
"这是新调制的'晨露鸢尾'。"薇拉忽然将水晶瓶举到他面前,淡紫色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要试试吗?"
约瑟夫低头时,鼻尖掠过她腕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这个距离足够看清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以及锁骨处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烫伤疤痕——那是去年庄园火灾时,她为抢救实验笔记留下的印记。
"不,"他轻轻摇头,银制相框在掌心泛起凉意,"你的香气该留给真正懂得欣赏的人。"
薇拉忽然笑了,指尖沾着香液在他袖口画了个小小的五芒星。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让约瑟夫想起第一次相遇时,她躲在衣柜里往他相机镜头上喷香水的模样。那时他总抱怨镜头被香氛弄花,现在却偷偷把沾有她香气的手帕压在相框下。
暮色漫进温室时,薇拉忽然从抽屉里取出个雕花木盒。打开的瞬间,无数细小的玻璃珠在盒底滚动,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这些是...?"
"每场庄园游戏后收集的记忆碎片。"她将玻璃珠倒入掌心,"红夫人的胭脂金粉,空军的子弹壳,还有..."她忽然狡黠一笑,"你拍虚的那张照片。"
约瑟夫接过那片泛着银灰光泽的碎片,确实能辨认出自己慌乱中按下快门的模糊影像——那是薇拉在迷雾中回头的瞬间,发带被狂风吹得扬起,像是要飞向月亮的银色蝴蝶。
温室的钟摆敲了十二下,薇拉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指带着香水瓶的凉意,却在触碰到他脉搏时微微发烫:"要交换新年礼物吗?"
不等回答,她踮脚将玻璃珠串成的项链戴在他颈间。而约瑟夫同时将相框翻转,露出背面夹层里的素描画——画中少女抱着香水瓶沉睡,月光在她睫毛上凝结成霜。
远处传来新年烟花的轰鸣,薇拉忽然贴近他耳畔轻语:"知道吗?你拍照时总在笑。"
约瑟夫指尖抚过项链上的玻璃珠,它们折射出千万个薇拉的影子,每一个都带着温柔的光晕:"因为你在镜头里。"
香水瓶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倒影融成永不褪色的琥珀。
约瑟夫低头时,看见薇拉耳后别着的紫藤花正在月光下舒展花瓣。这个细节让他想起三年前的雨夜,她浑身湿透地冲进暗房,将采自废墟的紫藤花插进他的相机三脚架。
"该走了。"薇拉忽然握住他的手,掌心还残留着调配香水时的温热。他们穿过摆满香水瓶的长桌,水晶折射的光斑在地面投下细碎的星河。
温室木门开启的瞬间,漫天星斗倾泻而入。约瑟夫忽然发现薇拉的发间缠绕着银线般的月光,那些他曾以为是雾气的朦胧,此刻都化作她裙摆上闪烁的星芒。
"要去看看我们的'永恒'吗?"薇拉指着远处的废墟,那里有座未完成的玻璃穹顶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当他们靠近时,约瑟夫看见穹顶内侧镶嵌着数百个玻璃香水瓶,每一个都折射出不同角度的星光。
"这是..."
"用每场庄园游戏的记忆碎片制成的。"薇拉将额头抵在他肩窝,呼吸间带着鸢尾花的清甜,"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这里时,所有香气会同时苏醒。"
约瑟夫忽然举起相机,却不是对着穹顶,而是对准薇拉惊喜的侧脸。她耳后的紫藤花在镜头里轻轻摇曳,仿佛整个星空都在她眼中流淌。
快门按下的瞬间,薇拉忽然转身,将沾着香水的指尖点在他唇上。这个带着恶作剧意味的动作让约瑟夫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庄园相遇时,她也是这样笑着往他镜头上喷洒香氛。
"新年快乐,我的摄影师。"薇拉踮脚时,发间的月光落进他领口的玻璃珠项链,与他的心跳声撞出清脆的响。
约瑟夫将薇拉拥入怀中,听见她在耳畔轻语:"知道吗?你拥抱我时,相机在笑。"
他们的影子在玻璃穹顶下交叠成永恒的剪影,而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时,所有香水瓶同时苏醒,将昨夜的星光与晨露酿成永不褪色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