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凑到苏明澈跟前,指尖点着他衣襟:"给你做身月白襕衫好不好?配你上次送我的玉冠......"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又想偷攒钱?"苏明澈刮了下她鼻尖,想起那些藏在书箱底的绸缎,还有做工略显粗糙的香囊,"上次给我绣的荷包,针脚歪得能跑马。"
"那还不是怕配不上你!"落落仰起脸,杏眼圆睁,"媚儿生得那样美,你又总被姑娘家偷看......"话没说完就被温热的掌心盖住眼睛。
"再胡说,当心我罚你。"苏明澈俯身时,发间玉簪轻晃,"我只要你歪歪扭扭的心意。"
话音未落,一片温热突然落在唇上。
落落蜻蜓点水般一啄便要退开,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带着鱼香的吻。
檐角风铃叮咚,晨光透过窗纱在地上织成碎金。
青黛等人早已识趣退下,唯余满室旖旎,将两个相拥的身影染成蜜色。
落落深吸一口气,裙摆上的金线牡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捧着描金茶盏的双手却始终沉稳。
踏入苏府(苏明澈家)正厅时,檐角铜铃叮咚,仿佛也在屏息等待这一刻。
苏父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佛珠轻轻转动,檀香萦绕间,目光如炬;苏母身着暗纹织锦裙,鬓边银蝶发簪随着动作轻颤,案上早已备好沉甸甸的红绸礼盒。
“儿媳苏晴落,恭请父亲母亲金安。”她屈膝福身,声音清越。
苏母立刻起身,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肘,眼中满是疼惜:“快起来,这一跪,可要折煞我了。”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皮肤,苏母顺势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明澈总说你聪慧能干,果然是个玲珑人儿。”
苏父接过茶盏,浅啜一口,茶汤在杯中荡开涟漪:“听闻你断案如神?”
他忽然开口,佛珠轻叩桌案,发出清脆声响。
落落挺直脊背,目光坦然:“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让父亲见笑了。往后在苏家,若有需要儿媳出力之处,定当尽心。”
“好!”苏父爽朗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红绸都微微晃动,“苏家向来不重虚礼,你只管做自己。”
说着,他将茶盏重重放下,“只是若明澈这小子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定要好好教训他!”
话音未落,偏厅传来细碎脚步声。
苏明澈的姐姐提着食盒走进来,鬓边斜插的山茶花娇艳欲滴:“弟妹尝尝我做的玫瑰酥,知道你喜甜。”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欢快的童音:“舅母!”
落落转头,只见五岁的甜甜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发间沾着未摘下的蒲公英绒毛,“甜甜来给漂亮舅母送花花!”
苏母笑着将甜甜抱到膝上,替她整理歪掉的发带:“瞧瞧这小机灵鬼,就属她最黏你。”
众人被逗得忍俊不禁,正厅里满是融融暖意。
落落望着围坐一堂的家人,忽然想起出嫁前夜母亲的叮嘱,眼眶不禁微微发烫。
“来,好孩子。”苏母打开红绸礼盒,取出一对翡翠镯子,温润的玉色映着她慈爱的目光。
“这是苏家代代相传的嫁妆,今日便传给你,往后啊,苏府就是你的家。”
镯子套上手腕的瞬间,落落感受到的不仅是凉意,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待。
落落和苏明澈起身告辞,还得回门苏晴落家)苏母又往她袖中塞了包驱寒的姜茶,苏父则亲自将两坛新酿的桃花酒搬上马车:“等春日宴时,记得带晏喜一家来尝尝!”
马车缓缓驶出府门,落落回头望去,只见绵绵站在石阶上用力挥手,苏家人的身影被镀上金边,仿佛一幅温暖的画卷,永远定格在她心间。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扬起细碎的尘土。
远远望见苏府门楣,落落隔着车帘已望见母亲踮脚张望的身影,眼眶瞬间发热。
苏明澈伸手搀扶她下车时,她攥着丈夫的袖口,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落落!”母亲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擦着眼角,“这才几日不见,怎的又瘦了?”说着便要掀她衣领查看,倒把落落闹了个大红脸。
父亲背着手站在台阶上,清了清嗓子,却悄悄把藏在身后的糖炒栗子塞进她手里——那纸袋还带着余温。
兄长苏晏喜抱着绵绵候在廊下,小丫头扑进落落怀里,肉乎乎的小手揪着她鬓边的珍珠花:“姑姑说话不算话!说好天天陪绵绵玩的!
”嫂嫂范静娴笑着解围,鬓边新簪的玉兰花轻轻晃动:“快别闹你姑姑,先让她进屋喝口茶。”
“姐姐!”弟弟轩儿抱着一摞书卷从书房冲出来,少年人耳尖泛红,“我把你教的课业都背熟了!先生还夸我文章有长进!”
他小心翼翼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纸,上面工整抄着一首新作的诗,“这是专门写给你的。”
八仙桌上早摆满了熟悉的菜肴,青瓷碗里的糖醋鱼泛着琥珀色油光,蒸笼里的蟹黄汤包正冒着袅袅热气。
母亲夹着油亮的鸡腿放进落落碗中,父亲紧跟着添上颤巍巍的红烧肉,粗粝的指节擦过碗沿:"在苏府可吃得惯?那老太婆没为难你吧?"
话未说完,四岁的绵绵踮着脚举起雕花银勺,碗里的银耳莲子汤晃出甜香:"姑姑张嘴!绵绵喂你!"
小姑娘腮帮子鼓成粉团,琥珀色的汤汁倒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苏明澈笑着接过汤碗,替落落吹凉滚烫的甜汤:"爹娘放心,我们住在明珠合璧府,独门独院清净得很。"
他目光扫过满桌熟悉的家常菜,忽然想起昨夜落落说起母亲烧的糖醋鱼时,眼里藏不住的向往,"往后阿落想吃家乡菜,我便请厨子过来学。"
兄长苏晏喜夹起块爆鱼放进他碗里,半真半假地警告:"若让我知道你偷懒,当心我天天来砸场子。"
嫂嫂范静娴抿着嘴笑,往落落碟中添了碟腌黄瓜:"苏府规矩多,若有烦心事,只管回来。"
绵绵突然爬上落落膝头,肉乎乎的小手捏着块桂花糕往她嘴里塞:"姑姑吃!比苏府的点心还甜!"
童言童语惹得众人哄笑,落落抱着侄女,眼眶却微微发烫——原来最暖的灯火,永远亮在家的方向。
饭毕,嫂嫂拉着她进了闺房,打开檀木箱子,里面叠着崭新的春衫:“我照着你的尺寸做的,试试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