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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双身子

锦上添花的前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极了那年他第一次给她送胭脂时,攥着铜板的手。

赵铁柱缓缓抬头,眼尾猩红得吓人,胡茬里还沾着酒渍:“断?你玩够了就想扔了俺?”

不等她开口,他突然踉跄着扑过来,粗布衣裳蹭过她织锦裙上的并蒂莲,那是她特意为见他穿的。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柴房的木板墙漏进冷风,她望着梁上结网的蜘蛛,任泪水砸在赵铁柱后颈——那里有块新添的疤,是替酒肆老板挡酒壶时留的。

她想起自己曾用金疮药细细替他涂抹,如今却只能在他身下咬碎银牙,指尖深深掐进他后背的老茧里。

次日清晨,她对着铜镜灌下避子汤,褐色药汁顺着嘴角流进衣领,苦得她浑身发颤。

丫鬟在门外轻叩:“小姐,该用早膳了。”

她望着镜中自己凌乱的鬓角,突然抓起妆奁砸向墙壁,螺钿盒子里的胭脂水粉崩溅开来,在青砖上开出妖冶的花——

那是赵铁柱去年送的“醉海棠”,终究是过期了。

一场大病来得毫无征兆。

她蜷在拔步床上,听着母亲在廊下跟大夫说“心脉郁结”,喉间像塞着浸水的棉絮,连咽口水都疼。

小厮们抱着药罐进进出出,苦汤灌下去又原样呕出来,混着血丝染红了绣着鸳鸯的帕子。

好不容易退了烧,鬓角却冒出密密麻麻的痘子,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得她不敢照镜子。

“许是药太燥了。”大夫捻着胡须沉吟,“需得再服些凉药调和。”

娇娇望着案头新煎的汤药,突然想起赵铁柱醉醺醺的承诺:“等俺有钱了,给你买最好的胭脂水粉。”

如今她有一屋子用不完的水粉,却再没了那个笨手笨脚替她挑色号的人。

入睡前,她摸了摸小腹,那里平平坦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窗外的月亮又圆了,她想起初见时他说的“萤火虫”,如今却只觉得那光亮冰冷刺骨,照不清前路,也暖不了人心。

窗棂漏进的月光在铜盆里晃出碎银。

娇娇盯着盆中静置的晨尿,指尖捏着片生薄荷叶——这是民间相传的验孕法子。

母亲说过,若叶片沉底便是喜脉,浮着则是月事失调。

可此刻那片叶子半沉半浮,像极了她悬在半空的心。

葵水迟了三十三日。

她想起上个月冒雨去柴房找赵铁柱时,他身上的酒气混着雨水的腥,此刻突然凝成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哐当"一声,铜盆跌在地上,清水泼湿了绣着并蒂莲的裙摆。

丫鬟闻声进来,慌忙捡起滚远的薄荷叶:"小姐当心受凉。"

偏僻的医馆飘着浓重的艾草味。

女大夫的指尖搭在娇娇腕上,袖口露出半枚褪色的银镯子,让她想起赵铁柱母亲塞给她的炒瓜子。

"夫人脉象滑数,"大夫放下脉枕,从抽屉里取出个细颈瓷瓶,"可敢用这'验子汤'?"

那瓷瓶绘着送子娘娘,瓶身积着薄灰。

娇娇想起坊间传言:将晨尿与药汤共煮,若出现絮状物则为有孕。

赵铁柱凑过来时,她闻到他身上新换的皂角香——那是她前日送的礼物,此刻却让她胃里翻涌。

汤勺搅动的声响里,娇娇盯着陶釜底部。

当第一丝絮状悬浮物出现时,赵铁柱突然抓住她的手:"俺要当爹了!"

他的掌心渗着汗,硌得她腕骨生疼。

女大夫往炉里添了块炭:"脉象与药验皆明,夫人已有一月身孕。"

腰间的坠痛像条蛇,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娇娇扶着廊柱喘息,绣帕子已被冷汗浸透。

赵铁柱靠在门框上打盹,酒壶在手里晃来晃去,酒液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她第一次见血时的慌张。

"夫人这胎象...怕是双身子。"

新医馆的大夫捻着山羊胡,指尖叩了叩案头的《脉经》。

娇娇望着窗外飘落的桃花,想起昨夜梦见的布娃娃——两个歪眼娃娃并排躺在摇篮里,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不可能..."她攥紧袖口,"我明明喝了落胎药。"

大夫摇摇头:"民间偏方终究靠不住。"

赵铁柱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撞翻了桌上的药罐:"俺就说这是天意!娘都把虎头鞋做好了,你要是敢..."

他猛地收口,喉结滚动着,像吞了只活蛤蟆。

夜漏滴答声里,娇娇解开衣襟,对着铜镜查看小腹。

那里只有淡淡的青色血管,像新生的藤蔓,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半张脸,她想起女大夫最后说的话:"胎象虽稳,但夫人气血大亏,强行落胎怕是..."

门"吱呀"响时,她慌忙披上外衫。

赵铁柱捧着碗红枣汤进来,碗沿沾着几粒米:"俺娘说,这汤补身子..."

蒸汽模糊了他的脸,让她想起初遇时那个举着布娃娃的少年。

汤勺触到舌尖的刹那,她突然落泪——原来最苦涩的,不是药,是明知前路泥泞,却再无回头之力。

她终究没推开那碗汤。

月光穿过窗纸,在地面织出破碎的银网,像极了医馆里那碗验子汤的涟漪。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便再难停下,正如她和赵铁柱的故事,从那个递出布娃娃的午后起,就注定是滩越陷越深的泥沼。

娇娇跌跪在青石板上,膝盖传来钝痛,却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母亲刚浣完的胭脂水泼在阶前,将她的裙裾染成斑驳的粉,像极了她支离破碎的体面。

"爹...娘..."

她仰头望着廊下的父母,泪水砸在父亲新换的鹿皮靴上,"女儿不孝,竟、竟有了身孕..."

父亲手中的翡翠扳指"啪嗒"坠地,碎成两半。

母亲踉跄着扶住廊柱,珍珠耳坠在面颊上划出红痕:"你说什么?哪个混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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