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夫妇的哭喊没得到半分同情,反而引来更多鄙夷的目光,只能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李二被押上断头台。
落落一身官服站在监斩台上,晨光落在她眉眼间,不见半分犹豫。
待时辰一到,她抬手掷下令牌,沉声道:“行刑!”刽子手手起刀落,伴随着一声闷响,百姓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纷纷朝着监斩台的方向拱手:“苏县令为民除害,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可李家哪肯善罢甘休?
当天下午,李二的爹娘就揣着仅有的积蓄,跌跌撞撞跑到知府衙门喊冤。
他们跪在堂下,拍着地面哭诉:“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苏县令就是个妇人,不懂律法就乱杀人,她这是草菅人命啊!”
知府端坐在堂上,手指轻轻叩着案几,眼底满是不耐。他早已派人查清案情,知晓李二罪证确凿,更清楚落落断案向来公正,且背后有平远将军苏明澈撑腰——这李家夫妇分明是无理取闹。
知府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将惊堂木一拍:“休得胡言!此案证据链完整,李二奸淫产妇、致其重伤,按律当斩,苏县令处置得当,并无半分不妥!尔等再敢在此撒泼,休怪本府以扰乱公堂论罪!”
李家夫妇被惊堂木吓得一哆嗦,却仍不死心。
他们变卖了家里最后一点家产,凑够上京的盘缠,竟真的要去告御状。可刚到京城宫门之外,还没来得及递上状纸,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侍卫一听是为李二喊冤,当场冷笑道:“原来是那奸淫产妇的恶徒家属?这种丧尽天良的案子,也敢来宫门前放肆?滚!”
说着便将他们推搡出去,连宫门的门槛都没让他们碰着。
这事很快传到明德帝耳中。
他看着手中关于此案的卷宗,忍不住对身边的大臣笑道:“落落有胆有识,断案果断不拖泥带水。
既护了地方百姓安危,又正了律法威严,如此有能力的官员,当赏!”
随后便下了一道圣旨,不仅赏赐了落落黄金百两、绸缎千匹,还特意嘉奖她“巾帼不让须眉,堪为地方父母官之表率”。
落落立于斩台之下,亲眼看着监斩官落下斩令,寒光闪过,李二伏法倒地。
至此,这桩牵动人心的案子总算尘埃落定,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沉底,连带着肩头那股紧绷的力道也骤然卸去,只觉四肢百骸都浸着股难掩的疲惫。
医馆那头无需她挂心——坐馆的是她亲授过医术的师傅,经验老道,定能将张氏照料妥当;
清姝心思细、手脚快,守在旁端药换药,也能替师傅搭把手。
县衙里更不必忧心,刘捕头办事沉稳,案宗梳理、人证安置等后续事宜交给他,绝不会出纰漏;阿鸾与绾绾跟着她许久,文书誊写、杂事打点都熟稔得很,两人搭手,能把县衙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落落没回县衙,反倒绕了几条街,悄悄溜去了醉仙楼。
正午的日头正烈,楼里人声鼎沸,菜香混着热乎气飘满大堂,正是饭点最热闹的时候。
她刚迈过门槛,身后跟着的青黛就快步上前,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大抵是想提议去二楼雅间,免得在一楼被人打扰——却被落落抬手轻轻按住了话头。
“不必去楼上了,”落落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眼底的乌青在明亮天光下格外扎眼。
还忍不住偏过头掩着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些湿意,“就在一楼找张空桌吃吧,简单垫垫肚子,吃完我好赶紧回去睡觉。”
一旁的小桃早注意到她的倦态,不等吩咐就起身取了桌上的干净茶壶,快步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斟了杯温热的茶水,轻声道:“姑娘先喝口茶解解乏,我去跟掌柜说一声,让后厨快点上菜。”
另一边的喜鹊则拿着随身带的干净布巾,蹲下身把凳子擦了又擦,又绕到桌子另一边,将桌面细细抹了一遍,才扶着落落的胳膊:“姑娘快坐,这凳子擦干净了,您累坏了,先歇会儿。”
喜鹊刚跟着落落跨进醉仙楼门槛,就扬着嗓子朝柜台方向喊:“小二哥,小二哥,夫人来啦!”
柜台后正忙着算账的小二闻声抬头,一瞧见门口的落落,当即放下手里的账本,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快步迎了上来:“哎哟,真是稀客!咱这日理万机的夫人,今儿总算有空来自己楼里吃饭了!”
喜鹊本就活泼,听小二这么说,当即笑着接话:“小二哥你就别贫嘴啦!
没瞧见夫人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耷拉到下巴了?昨儿半夜夫人跟少爷就往医馆跑着办案,忙到今儿才把案子平了,这会儿正饿着呢,你赶紧去后厨催催菜!”
落落听着两人拌嘴,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刚卸了劲的轻缓:“你先去忙吧,不用特意准备,后厨有什么现成的家常小菜,上几样够我们三个吃就行。”
说着,她还不忘朝小二补了句,“改天得空,一定让喜鹊跟你好好唠唠这案子的事儿……”
话还没说完,她眼皮突然一沉,身子晃了晃,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竟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地往旁侧倒去——连日的奔波与熬夜,终究是让她在这片刻的松弛里,彻底撑不住“关机”了。
落落身子一软,当即把青黛、小桃和喜鹊三个丫鬟吓了个魂飞魄散。
青黛最先反应过来,踉跄着扑上去扶住她的胳膊,声音都发颤:“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小桃和喜鹊也围上来,一个掐人中一个喊名字,急得眼圈都红了。
一旁的小二更是吓得手脚冰凉,也顾不上别的,转身就往后院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王管事!王管事!不好了!夫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