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听说过平远将军的威名，战场上杀伐果断，寻常百姓哪里敢招惹？此刻吓得浑身发抖，瘫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敢用眼角偷偷瞟着苏明澈，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落落没再分给李家夫妇半分眼神，转身径直走向瘫在地上的李二。
她居高临下地站定，腰间县令令牌轻轻晃动，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来人，取我的诊箱来，再备纸笔。”
衙役很快将东西递到跟前，落落蹲下身，没等李二挣扎，便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指尖触到他脉搏的瞬间，她眉头微挑——脉象平稳有力，节律规整，哪里有半分疯癫之人该有的紊乱虚浮？她又抬眼看向李二，见他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喉结却在紧张地滚动，显然是心里发虚。
“张嘴。”落落冷声下令。李二下意识想躲，却被旁边的衙役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落落伸手拨开他的嘴角，见他舌苔薄白，气息平稳，连半分狂躁之相都没有，心里的判断更笃定了几分。
“现在，写下你昨夜从出门到事发的所有细节，一字都不能漏。”落落将纸笔推到李二面前。
李二磨磨蹭蹭地拿起笔，手却抖个不停，写下的字歪歪扭扭，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缺笔少画。
写“出门买酒”时，竟忘了自己方才说的是“在家歇着”；写“撞见张氏”时，又漏了“四下无人”的辩解，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落落看着那张满是破绽的纸，冷笑一声，将纸拎起来，让周围的人都看清：“大家看看，这便是他说的‘什么都不记得’？
脉象平稳无乱，言语虽躲躲闪闪却逻辑清晰，写出来的供词更是自相矛盾——你装疯卖傻，以为能蒙混过关？”
她顿了顿，眼神骤然锐利，像刀子似的扎在李二身上：“我朝律法载明，奸淫产妇致其重伤者，本就该从重论处。
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妄图靠装疯脱罪，甚至让家人污蔑朝廷命官！
今日我便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罪有应得——先将他押回县衙大牢，钉上镣铐，每日只给粗粮清水，让他好好想想自己犯下的罪孽，再择日判你极刑！”
李二一听“钉镣铐”“极刑”，瞬间慌了神，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衙役死死按住。
他嘴里发出含糊的哭喊，可此刻再没人信他的鬼话，只能被衙役拖着往外走，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在为他的罪行敲起丧钟。
夜色已深，明珠合璧府卧房的烛火早被吹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被上洒下细碎的银辉。
落落刚被苏明澈揽进怀里，就忍不住往他温暖的胸膛多贴了贴——从昨夜医馆出事，到今日审案、敲定值守章程，连轴转了近一天，此刻窝在熟悉的怀抱里，才觉出几分踏实的暖意。
“今日忙得连口热饭都没顾上吃，现在身子还发虚吧？”苏明澈指尖轻轻揉着她发酸的肩颈，声音裹着夜色的温柔，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满是心疼。
落落摇摇头，鼻尖蹭过他衣襟上绣着的暗纹——那是御赐“明珠合璧”匾额时，一同赏下的云锦料子，如今做成常服，倒添了几分低调的贵气。
“虚倒不怕，就怕等明日斩了李二，医馆那边再出疏漏。”她仰起脸，借着月光能看清他眼底的关切，语气渐渐认真，“我想着，从后日起，明心医馆得彻底调整夜值规矩：每晚至少留两名女医官、三名男大夫，女医官专门管女患者的看护，避免再出男女避嫌的麻烦；馆内加派四名衙役轮班巡逻，馆外再设两名守卫，每半个时辰查一次岗，确保里外都无死角。”
苏明澈点点头，指尖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滑，补充道：“值守辛苦，待遇必须跟上。
女医官和大夫值夜班，每月俸禄多加两成，再发一斤红糖、两斤糙米当夜补；衙役和守卫除了加一成月钱，每日再给五个铜板的宵夜钱，冬日还得添件厚棉褂子。
咱们这明珠合璧府，本就是陛下为彰你我为民之心所赐，行事更得对得起这份恩宠，不能让出力的人寒了心。”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落落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了些，“还有个细节：得给女患者的病房都挂个小铜铃，绳子垂到手边，夜里要是不舒服或者有急事，一拉铃，值守的人就能听见，比喊人更及时，也不扰其他病患。
明日我先让人去铁匠铺订铜铃，等后日医馆那边把人配齐，正好一起装上。”
苏明澈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在她发顶印了个轻吻：“都想得周全。
明日我让人去府城调些靠谱的衙役，再跟林大夫对接医官轮值的名单，你只管安心准备明日的监斩，剩下的事交给我。”
月光静静流淌，明珠合璧府的卧房里，只有两人轻声交谈的暖意，混着窗外偶尔的虫鸣，将这为百姓筹谋的夜晚，衬得格外安宁。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刑场周围的空地上已挤满了百姓，连墙头、树梢上都扒着人，议论声像潮水般此起彼伏。
寒风吹得刑场边的旗杆“呼呼”作响，李二被两个衙役架着押上来时，双腿还在不住打颤，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他一见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瞬间没了往日的蛮横，扯着嗓子哭喊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县太爷饶我一命啊！”
人群里，李二的爹娘挤在最前面，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儿是被冤枉的！他有疯病啊！苏县令草菅人命！”
可这话刚出口，就被周围百姓的斥责声盖了过去——“呸！疯病能精准找到刚生产的妇人？”“害了人还想装疯脱罪，活该被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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