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唐晓翼，过来。”郁㮈快步走进自己屋里，拿了套衣服出来。

唐晓翼走近，郁㮈把衣服扔给他。

“赶紧换上，待会儿我就带你去你要藏的地方。”

唐晓翼回到房间里，抖开衣服，衣服材质像是粗麻，深褐色，造型很奇怪。

做上衣穿这块布显得太短了，也没有袖洞可以钻，只在末端系了一个扣子。唐晓翼上下左右来回折腾它，也没研究出到底怎么穿。

“唉。”唐晓翼叹了口气，一只手提着布，拧开房门。他走到客厅求助郁㮈，指着布问道：“这个……怎么穿？”

郁㮈啧了一声，双手伸向脖子旁挑了下。

“披风啊，我看你穿了以为你知道呢。”

唐晓翼摊开手中的布，终于确定了。

它不是一块布。

是件简陋到仿佛在披破烂的披风。

唐晓翼取掉自己的那件，捏着末端的扣子和绳结，把小破烂甩到身后，扣好。

“每个人都要这么穿吗？”唐晓翼很嫌弃，因为这个披风严重影响到了他帅气的形象。

“行了，坐好，我也给你脸上涂点油彩。”

“哈、哈、哈。”郁祈在一旁控制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面部僵硬地发出笑声。

半晌，唐晓翼指了指自己，微微睁大双眸，满脸不可置信的写着：啊？我也要吗？

“对啊，给你简单弄一下，不被其他人认出来就行。”

十五分钟后，唐晓翼坐在椅子上，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左右脸都有几道红绿色的油彩，额头上有些他看不懂的弯弯绕绕的图案，不过总体上唐晓翼比较满意。

“走啦，赶紧去拿你的东西。”

唐晓翼回到房间，找了个包，把残页们和照相机都装了进去。早上唐晓翼问郁㮈她还用不用那个相机的时候，郁㮈很爽快地答应送给他。

唐晓翼拎着包和郁㮈一起出了门，他本来想说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反正地图都在自己身上。但他转念一想，白天天堂村人来人往，特别像今天这种日子，要想从楼房之间到伽梵神像底下，几乎不可能不被发现。

果然，郁㮈走在唐晓翼身前，快步绕过居民楼，带着他钻进树丛之中。

树林在阴天更加昏暗，唐晓翼仿佛闻到山雨欲来的那种潮湿气息。

数不清的虫子绕着它们飞来飞去，有的直接撞到唐小翼脸上。他常年在外冒险，习惯了时不时和虫子们亲密接触。

他们俩围着森林边缘绕了大半圈，来到伽梵神像后方。郁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唐晓翼：“差不多就是这里了，你在这等到仪式开始。”

唐晓翼依言蹲下，冲她点了点头。

“藏好。”郁㮈四下张望，穿进密林中渐渐没了踪影。

一直蹲着会腿麻，唐晓翼干脆盘腿坐到地上，手抵着膝盖，托着下巴，抬头看了眼天空。

灰蒙蒙的，把太阳遮得严实，透不进一点光。

时间过得很漫长，特别是耳边蚊虫嗡嗡扑扇翅膀，他听得心烦。

唐晓翼开始想象自己是一张静止的蜘蛛网。

这样那里到处乱飞的虫子就变成自助餐了，甚至是主动往他嘴里跳的自杀型。

不知道郁祈能不能顺利通过……让小孩子被大火烧死？

想出这种残忍仪式的人怕不是小时候乱玩火烫着脑袋了吧？

唐晓翼后背早已汗湿，他东想西想，竟然在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

临近中午，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来到郁家家门前，郁祈打开了门，郁㮈听见声音跟了过来。

郁祈有些紧张地回头看着姐姐。

望着自己弟弟那双明亮的圆眼睛，郁㮈上前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阿祈，你一定要平安，姐姐爱你。

“嗯嗯，我也爱你。等结束了我就努力赚钱，带姐姐去看海。”

郁㮈笑着站起身，揉揉他的头发：“去吧。”

郁祈缓缓走到信使身边，被拉走时还抬手和郁㮈道别。

郁㮈站在家门口，盯着郁祈越走越远，笑容逐渐淡下。

郁祈终于还是消失在她的视野中。郁㮈的目光却仍盯着那儿一动不动，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孤独伫立的那棵橡树，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