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主卧深色木地板上投下几道朦胧的光带。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那份指尖交缠带来的、劫后余生般的静谧与安宁,如同易碎的琉璃,在晨光中悄然褪去。
严浩翔依旧靠坐在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沉睡的姿势未变,眉宇间深沉的疲惫似乎被晨光抚平了些许。但那只覆盖在兮诺手背上的、微凉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指节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下一瞬,那沉睡的、包裹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不再是睡梦中无意识的依恋,而是带着一种骤然惊醒后的、条件反射般的掌控力道!力道之大,让兮诺纤细的指骨瞬间传来清晰的痛感!
“唔!” 她痛呼出声,瞬间从那份朦胧的暖意中惊醒。
严浩翔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初醒的瞬间带着一丝茫然的锐利,如同沉睡的猛兽被惊扰。但目光在触及近在咫尺、被他紧攥着手的兮诺时,锐利瞬间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丝被撞破的、极其短暂的僵硬。
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手!动作快得像被灼伤。
严浩翔醒了?
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仿佛刚才那失控的紧握和瞬间的僵硬从未发生。他移开目光,看向自己左臂上那圈洁白的、包扎得有些可爱的纱布,冷峻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起,带着审视。
这份刻意的疏离和若无其事,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兮诺心头那点因昨夜指尖交缠而滋生的、隐秘的柔软。委屈、被禁锢的憋闷、还有被他此刻态度刺伤的恼怒,如同沸腾的岩浆,猛地冲上头顶!
她猛地抽回自己被他攥得生疼的手,撑着发麻的膝盖从地毯上站起来。一夜跪坐的酸麻让她身体晃了晃,但她倔强地站稳,挺直了背脊。
兮诺我要离开这里。
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严浩翔的目光从手臂的纱布上抬起,重新落回她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严浩翔外面不安全。
回答简洁,带着他一贯的、不容置喙的掌控感。理由依旧是那个“安全”。
兮诺不安全?!那要关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委屈,眼圈瞬间红了。
兮诺严浩翔,我不是你的囚犯!你没有权利这样关着我!
兮诺我要回学校!我要上课!我的生活不可能永远围着你转!更不可能永远被困在这座山里!
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指向窗外被阳光勾勒出的、苍翠却如同牢笼的山林轮廓。连日来的孤寂、恐惧、被切断所有联系的窒息感,以及昨夜那场惊心动魄后又被刻意忽视的脆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严浩翔沉默地看着她激动的控诉和泛红的眼眶。她眼中的愤怒和委屈像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冰封的表象。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