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里克怔愣盯着安向上展开的手心,故作潇洒地收下那柄剑。
“格兰芬多骑士是没有变的。”他郑重地说,像在对自己宣誓。
“霍格沃茨的屹立至今就是你们最好的证明。”安温和地说,“所有努力都没有白费的感觉真好。”
戈德里克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回答她。
当年的安·花是亲眼看着他们从绝望中挣扎出身,抬腿走向希望的。她可能比当下他们自己还了解那四个青年,曾经到底有多执着和理想。
“对了,我得问你个问题,戈迪。”安的脸突然严肃起来。
“啊?你问。”戈德里克被她这副表情弄得有些忐忑,凭良心后退了半步。
“一千年前我就觉察到了……”安缓慢围着他打转,看上看下,紧皱着眉,“我听罗娜和赫尔的关系已经传遍城堡,那你呢?”
“我什么?”戈德里克懵了。
“你和萨尔啊,”安仍是拧着眉头,口气是那么理所应当,仿佛她说的话是绝对正确天经地义的。她见他一副更懵了的样子,以为他耳朵突发恶疾没听明白,好心重复,“你和萨拉查·斯莱特林啊。”
“不—不是,”戈德里克猛摇头,吓得口不择言——他和萨尔?怎么可能?这晚上不得做噩梦,“等下,安,一千年前察觉到什么?”
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半天。
“我还以为你早该明白自己心意了呢,”她慢慢悠悠地说,“不过赫尔和罗娜几百年来真没撺掇你吗?”
“撺掇什么?”戈德里克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
“和萨尔表明心意啊,”安托着下巴,觉得事情变得出乎意料的有趣,她故意道,“噢,也许你需要更坦直的说法,跟他……”
她偏偏又不说了。
“我不认为你完全不知道潜意识里你一直在喜欢着萨尔,戈迪。”安丢了个炸弹就走,独留戈德里克像个木桩一样钉在原地。
他知道他喜欢萨尔?戈德里克呆立……这是他该知道的事情吗?
所以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戈德里克忽然想起这类问题从自己脑中蹦出已经很多遍了,比如上次直白询问海莲娜,以及上上次想问赫尔加但没敢问出口。
但当罗伊娜开始反问他清不清楚自己喜欢萨尔时,他第一反应是……抗拒?
还有两位女士的撺掇……确实很多遍,可是他一直在充耳不闻?像放飞一缕轻烟般放任那些言论随风飘走了,最后渐忘了她们的问题,也忘了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逃避,”戈德里克自言自语,“逃避。”
他迈开步子,却有点不明白要往哪里走——还根据原本的计划,去强闯斯莱特林休息室吗?
在捋清一切后,他有那个胆子吗?
“是的,我有。”戈德里克愉快地奔跑起来,抄了条近道。
“毕竟我才说过,一往无前的格兰芬多骑士,是不会变的。”
“萨尔——”他创开萨拉查寝室的门,“我来啦,有什么忙需要我帮吗?”
“你安静一点就是帮了最大的忙。”萨拉查稳如泰山坐在书桌前的靠背椅上,翻着一本书。
戈德里克抓了抓一头凌乱的红毛,把创开的门带上。
“万圣节前夕,我们去霍格莫德玩一天怎么样?”他拉了把椅子坐上,跷起腿道。
“你都通知小天狼星了。”萨拉查随口道。
“你答应了?但你从哪得知我通知他了?”戈德里克想看萨拉查翻的那本书的书封,但被拿书的人压住了,“……别挡着啊,萨尔,我就看看书名。”
萨拉查冷眼瞪着某蠢狮子把书抢走了。
“《三条恶龙与一位公主》?”戈德里克念叨一遍,压着怪异的神色,“没想到萨尔你现在还看童话故事。”
“翻开看看。”萨拉查讽刺地哼了声。
戈德里克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翻到正文第一页。
“红发公主已深深爱上那头有着幽绿眼眸的恶龙,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仿佛能一瞬间将整条银河都盛在眼底,明明爱意是那么汹涌灼热,却偏要装一副冷漠绝情的模样,隔绝外界一切示好……萨尔你看得还是狗血剧?”
萨拉查不言不语。
戈德里克声情并茂朗读道:“啊,红发公主再也受不了了,她无法忍受和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明明深爱彼此却不得互诉衷肠。公主在一个星辰漫天的夜晚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要跑去那深山老林的洞穴里,去找那条绿眼恶龙,告白。”
“——等等哈,”戈德里克有疑问,“萨尔,书名不是说三条恶龙吗?还有两条在哪儿?”
萨拉查答非所问,像背书般一板一眼:“本书由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共同编撰,为补上骑士先生在编故事时的漏洞。”
“漏洞?”戈德里克关注点偏移。
“你在解释我们博格特形态时杜撰的那本小说。”萨拉查波澜不惊道。
戈德里克:“……”
问:什么品种的回旋镖隔了一个月还能精准扎自己头上?
答:好友在半空中抓住后砸过来的。
“我说我们看的小说在赫尔手里……”他打了个寒战。
“没错,赫尔在被一帮人追着要书后和罗娜联手写了这本。”萨拉查状似平静道,“她复制了很多,给了我一本。”
“——所以这‘红发公主’是我?那个爱得要死要活的是我?”戈德里克说出这话时做出个要吐的姿势,汗毛倒竖,“而偏执扭曲的‘绿眼恶龙’是你……?”
“诶等等为什么你们都是恶龙就我是公主,”他飞速发现不对劲,很不服气道,“我要当恶龙,你们三个都去当公主。”
萨拉查:“……滚。”
戈德里克咕噜噜滚出了寝室。
他看着自己空荡的手,憋了半天。
“呃,净身出户?”
没办法了,戈德里克只好回格兰芬多休息室。
天色半黑,哈利和罗恩愁眉苦脸地趴在一张桌边做他们的古代如尼文作业,旁边放了个专用的厚词典。
“哈利,你说这个怎么念?”罗恩用羽毛笔戳着一行鬼画符说。
“阿拉……什么?”哈利试着读了读,放弃了。
“你们学到最简单的防护阵了?”戈德里克把头伸过来,在羊皮纸上投下一道阴影。
“是啊是啊。”哈利没好气地将那颗挡光的脑袋推走。
“怎么不去下面的活动室?”戈德里克拿起他们的课本翻了翻,“里面有专门学习魔法阵的空间啊。”
“门厅太远了,”罗恩垮着脸,“一来一回要好长时间呢,一个不幸遇到皮皮鬼那就更糟了。”
戈德里克心虚目移。
这事有些怪他,把公共休息室的位置选得那么高……恐怕另一位也住得高的此刻同样有这样的烦恼吧?
“马上就解决了。”他打包票,左顾右盼,“赫敏呢?”
“她?她去找朱诺娜问什么事了。”罗恩恹恹地说,空洞望着古代如尼文的书不知从何下笔。
“赛维尔,你要真的空闲就教教我们如何布置防护阵。”哈利疲倦道。
“好啊,虽然我对这个不是最擅长的。”戈德里克说着给哈利套了个防护阵,随后送了他一整套恶咒,哈利连皮都没擦破。
罗恩张大了嘴,久久不能闭上。
“这是范围最小的防护阵,”戈德里克笑嘻嘻地讲解起来,“我见过……史书上说最大的防护阵能护下一个古老家族庄园的核心区域,范围在几十英亩。”
哈利和罗恩共同“哇”了一声。
“但几个世纪过去,那些防护阵毁的毁废的废,几乎没人知道怎么使用它了。”
“好,背景讲完,”戈德里克精神抖擞,“现在,让伟大的我来告诉你们这些文字怎么读。”
“伟大?”
“不伟大吗?”戈德里克叉腰。
“……”
氛围一度十分和谐。
于是在休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赫敏抱了个笔记本回来时,他们瞧到她绊了一下,似乎被这幅和谐有爱的画面搞得以为走错门了。
“你们这是?”她兴致很高地问了嘴,似乎从别处得到什么好消息而心情不错。
“学习防护阵。”哈利说,知道赫敏肯定提前学会了。
“听赛维尔讲课,”罗恩耷拉着头,此刻天已是全黑,“不行了,好困,我要去睡觉了。”
但一只姜黄色大猫跳到他腿上,锋利的尖爪扎穿了裤腿,一下子把罗恩刺得清醒过来。他气愤地挥起拳头要把它赶跑:“你这蠢——”
“克鲁克山,下来!”赫敏不容置疑地说,“罗恩,不许骂它!”
罗恩嘟囔句什么,好像是“我没骂出口”。
“如果你的口气不是那么像的话。”赫敏冷淡地反驳道。
“额,养猫的一般都爱护得紧,”戈德里克拉住即将暴起的罗恩,宽慰他一句,“这事我有经验。”
“是那猫先抓我的!”罗恩生气地说,看着赫敏抱着猫昂首挺胸走进女生宿舍,怀中的克鲁克山轻蔑地斜了他一眼,这让他更为恼火,“是我受到了伤害!甚至没有人向我道歉!你为什么不制止赫敏的暴行?她脾气越来越——”
“别总在背后说坏话,罗恩!”赫敏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
“那倒是让我们当面对峙一下!”罗恩站起身激愤地吼道,不顾别人投来的惊诧目光。
戈德里克和哈利对上视线,都是沉默。
呃,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来着的?
“到年龄了吗?”戈德里克记得这个年龄段好像就是这样的,他从罗伊娜那儿听过什么——青春疼痛文学?
“跟你?没兴趣。”赫敏高傲地说,咚咚咚上楼彻底听不到声音了。
罗恩跌坐在扶手椅上,紧闭着唇,拧紧的双眉间满是阴沉。
“哈利,赛维尔,”他唐突地说,话语里还存着未消的怒气,“我也回去睡觉了。”
罗恩气汹汹走后,戈德里克和哈利一时无言。
“都不肯退一步啊……”戈德里克无限感慨,高深道,“可惜我还真不擅长解决这方面的矛盾,不然我也不会……”
他叹了口气,背着手也走了。
剩下的哈利:“?”
“你们一个两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