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罗恩和赫敏之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罗恩一遇见她,鼻腔里就拖出一道长哼。而赫敏呢,高昂着头,大步流星走过,彻头彻尾地无视了他。
哈利真不知道自己这两位好友一下子把理智丢回了谁的老家,他每天不断在两人间游走,磨破了嘴皮,试图说服他们重归于好。
“我只是想要她的道歉,哈利。”罗恩倔头倔脑地说。他已经不再那么气愤,但仍不愿先去找赫敏,挽起裤管,给哈利看克鲁克山的爪子在他腿上留下的红印。“我真不明白这对她有什么难的。”
“克鲁克山只是不小心,”魔咒课上,哈利跟赫敏一组时,赫敏对他说,“但罗恩想伤害它——你看见了,他挥起了拳头,哈利。如果我没有听错,如果我没制止他,你知道他会骂什么的……对一只猫很恶劣的词……蠢畜牲。”
“你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赫敏。”哈利恳切地说。
“哦不,哈利,”赫敏断然拒绝,“在他向我和克鲁克山道歉之前,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几天下来,哈利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宁可再去被铺天盖地的铜甲傀儡追杀一次,或者被伍德的训练计划折磨昏死在魁地奇球场上,也不想夹在吵架的两个好友中间干看着。
“赛维尔,你说该怎么办?”令人窒息的塔楼教室里,哈利蔫了吧唧地说。
这节是占卜课,特里劳尼在他们周围像只大幽灵般不停地游荡,不时说些神神秘秘的话。哈利和戈德里克搭档看占卜符号,而罗恩跑去了跟西莫和迪安一组,赫敏则是帮起了纳威。
“他们不能一直冷战下去。”
“那就真刀实枪地打一架。”戈德里克提议,尽管这在哈利眼里更加不靠谱。
“我以前也跟一个人吵得很凶过。”他见哈利闷闷不乐地垂下头,心不在焉研究起书上那些用于占卜的奇怪符文,轻声开口道。
“你也?”哈利不解。
“很久前的事了。”戈德里克说,语速偏快了些,“我的事不重要,哈利。”
他摸着下巴:“我要跟你讲的,是另外两个人的故事。”
“谁和谁?”哈利追问,警惕地瞧了眼特里劳尼是否过来。她在回答帕瓦蒂和拉文德这两个最喜爱占卜课的学生的问题。虽然哈利对她们俩无感,但此刻是由衷地感谢她们。
戈德里克想了一会:“瑞德(Red)和格林(Green)。”
“……红和绿?你认真的?”哈利一时不能明确自己该不该相信。
“信不信由你,”戈德里克不高兴地按住他,他自信他还是有点取名天赋的——至少要比哈利强,“听着,我要开讲了。”
有一对挚友,凡是认识并一定程度上了解他们的,都决不会相信他们将在未来某天决裂。如果有个人这样跟别人说了,那是绝对要被抓起来好好拷问一番——是不是敌人派来的间谍在恶意宣传。
但偏偏……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一个寻常的下午,阳光也不是那么糟糕,他们真的在相望最后一眼后,再也没回过那颗不肯低下一寸的头。
“他们……最初因生存而聚,后来有了共同的理想,那就为此并力齐心,”戈德里克心平气和,“不用忧心追逐的过程是不美好的,虽然困难重重,但他们收获了很多……”
再后来,他们经历了更多,就都变了。
理想还是同一个,但理念发生了可怕的分歧,这足以让两个至交好友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大吵了一架,”戈德里克以局外人的口吻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也没否认对方是完全错误的……他们都相信自己并没有违背最初的理想,只是达成的方式将不太一样……但是,终归是有个人,要先行离开的。”
一个人的理念获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而另一个人灰心离去……
“他为什么要走?”哈利沉浸在戈德里克的故事里,连下课了都没注意到。
“也许是外界威胁已经稳定,怕再相处下去会磨灭最终那点情谊。”戈德里克收好书包。
“那他们再见了吗?”哈利不依不饶地问,“有没有和好?”
“没说再见,”戈德里克还有闲心开玩笑,“但确实再见了。”
“那和好呢?”哈利追着他。
“愿意再次相见,就是一种和好了……吧?”戈德里克说,“毕竟按他们的能力,硬要躲着对方,那就算把整个世界都翻过来也找不到他一根头发丝——知道为什么吗?”
哈利懵懂摇头。
戈德里克笑眯眯:“因为出走的那方没有头发。”
“……”哈利不想理他,但他还得问让罗恩和赫敏和好的方法,只好耐着性子:“按你说,这么好的挚友,为什么不能……相互不能解释清楚呢?一定要走一个?”
“这是由于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间是不存在误会的——罗恩和赫敏不也这样嘛,”戈德里克笑着说,“不过他们会高兴的……千百年后,还有人听了个故事就为他们的决裂感到惋惜。”
哈利听迷糊了:“因为知道他们决裂后没有成为敌人?”
戈德里克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因为你知道了他们曾是最好的挚友。”
“罗恩和赫敏会和好的,”他轻松地说,“他们已经在相互理解的路上了,就像无数前人那样……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个年纪犯下的错、闹的别扭永远是可以补救的……只要你还敢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对方。”
哈利就看着戈德里克这副故作老成的模样不说话。
“我就渲染个气氛。”他咳了一声,快速溜走。
戈德里克扑进厨房,这里只有习惯性坐桌边喝茶的赫尔加和几个打扫的家养小精灵。
“啊,我相依为命的赫尔——”
赫尔加:“?”
“如果你还不想被我打飞的话。”
戈德里克快速收脚。
“罗恩和赫敏不是闹掰了嘛。”他坐到赫尔加对面,抢了她的茶壶拿了个干净茶杯就要给自己倒上一杯,但动作了一半又生生止住,突兀道,“有酒吗?”
赫尔加看了眼他,招招手,虚空中跳出一瓶落到桌中央:“想起往事了?”
戈德里克只是盯向那瓶酒:“赫尔,你说我们两个这样了多少年?就我们两个。”
赫尔加算了算:“到你死那年……正好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