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楼里，乔楚生坐在店里倒茶喝水，路垚到处观望。
乔楚生的视线跟着路垚转了几圈，发现这人也没具体观察什么，就是什么都看，看的他都有些眼花缭乱的。
“你干嘛呢？”乔楚生到底是没忍住问他。
“装修可以啊，老板挺阔。”路垚一开口就是一股铜臭味。
“上次你不就看过了吗？”乔楚生有些疑惑。
“唔，”路垚点了点头，“上次我只顾着吃饭了，根本没看。”
乔楚生颔首。
这时，香满楼的老板走了过来。
上次乔楚生带路垚来这儿吃馄饨的时候，老板有事儿没来接待，这是路垚这一世第一次见他。
“乔探长，您来啦。”老板客气的跟乔楚生打招呼，“哎哟，今天怎么没带女朋友啊？”
“他有几个女朋友啊？”路垚本来还在打量室内陈设，听了这话挑眉看向老板，嘴角含笑，只是这笑让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位小哥您是？”老板本来想打个马虎眼，谁知道路垚不肯作罢。
“我是他男朋友，他有几个女朋友啊？”路垚一副砸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呵，这您得问乔探长啊，哈哈哈……”老板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把锅又推给了乔楚生。
乔楚生乜了路垚一眼，示意他别作怪：“坊间传的，可信可不信。”
说完，他又转头看了看老板，眼神里带着些歉意，请对方别见怪。
老板也是稀奇，上海滩大名鼎鼎的乔四爷，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等老板回过神来的时候，乔楚生话已经说完了。
“啊？”老板有些抱歉的看着乔楚生，“您说什么？”
路垚替他解释道：“十年前，你们店门口有个刽子手被抓了，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
“我们店门口，十年前……”老板想来想去也没在记忆里翻出这么个事儿，“探长，您能不能提点醒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十年前，二月五号。”路垚说。
老板一听这个日期就明白了：“难怪嘛难怪嘛！我们香满楼，在十年前的二月六号开张，上午十点挂牌仪式，白老爷子也来了，还送了花篮，天大的面子，我记一辈子呢！”
路垚一听日期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又确认了一遍：“日子没记错吧？”
老板赶紧摆了摆手：“诶，这哪能记错呀！那年的二月六号，腊月二十三，这是我专门请大师给算出来的黄道吉日啊。”
“行，我们知道了。”乔楚生说完看了看路垚，想问要不要点菜，想了想又作罢，跟老板说，“你下去备点消夜吧。”
“今天你们有口福啦，刚到的靖江刀鱼，我请后厨包了一点小馄饨，待会儿给你们送上来尝尝鲜啊，稍后稍后。”老板说完就走了。
路垚仿佛没听见馄饨似的，自言自语的理着案子。
通常来说，他这个神色就是案子有眉目了，乔楚生就问：“想到什么了？”
路垚摇了摇头，转而又摸了摸口袋，说：“对了，你那个派克笔漏墨，我修一下再还你。”
乔楚生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怪病，要不然为什么连路垚的这种破习惯他都觉得可爱，他颇为无语的晃了晃脑袋：“送你了，快说吧。”
路垚一笑：“根据卷宗显示，2月5号晚上，王一刀杀人在香满楼前面抛尸的时候被捕，然后连夜审讯，在2月6号晚上被枪决对不对？”
乔楚生点头：“没错。”
“问题是，香满楼是2月6号早上10才挂牌的，也就是说在王一刀的口供里，绝对不可能出现香满楼这三个字。”
“所以……口供是伪造的？”乔楚生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方向。
“如果沈大志真的是谋杀教书先生的凶手，那么他想把罪名推到王一刀身上，只能够串通跟他一起的警察去做假的口供。”路垚一步一步地引导乔楚生。
乔楚生一脸自觉明白了的状态：“但是他们当天晚上看到的，其实是一个还没有挂牌的酒楼？”
路垚抬手一拍，鼓励道：“正是如此！但是呢，他们为了让这个口供看起来更加真实详尽，就又回来转了一圈，可是他们没想到，正是香满楼这三个字，让他们露出了马脚。”
“所以我们找到当年跟沈大志一起给王一刀录口供的警察就行了？”乔楚生说完也不等路垚回答就要走。
路垚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查档案啊。”
“坐下。”路垚估摸着馄饨快好了，就抬手从筷子篓里拿了双筷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吃完我陪你去——乔四！”
果然，他话音刚落老板就端着两碗馄饨走了进来，还险些撞到要出门的乔楚生，要不是路垚手快把人往旁边拉了一把，他就撞上去了。
乔楚生转头看着路垚：“你现在叫我叫的是越来越顺口了啊？”
“快点，先吃饭，反正人已经死了，也不急于你这一顿饭的时间。”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路垚坚定的信奉这个道理。
然后乔楚生就真的坐在那儿陪路垚吃完了饭再回的警察局。
直到他们到了警察局开始翻档案，乔楚生也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就同意了，也许自己真有昏君的那份潜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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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就去了在淞沪警察厅，在分厅的办公室等厅长过来。
分厅的厅长上班也很早，穿着一身警服走了进来：“检查了一夜的档案，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乔楚生抿唇点头：“有了。”
“太好了，说说。”厅长说话时，路垚就在盯着他看，似乎是在品鉴着他语气里的那份……从容？或者干脆是，某种期许？
乔楚生看了看路垚，路垚收回视线跟他对视，很快，路垚领会了他的意思，开口道：“十年前和沈大志一起审讯王一刀的人，是你吧？”
厅长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找你还挺费劲儿的，我们查档案，发现警局不久前着了火烧，毁了一批旧档案，包括十年前的。”路垚说着揉了揉额角，似乎是对此有些头疼。
厅长不置可否，只是安静的听着。
“还好乔探长人脉广，找当时的老警察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是你们两个一起审的王一刀，你也正是从那个案子起，才开始飞黄腾达的吧。”路垚说完后等着他的回答。
“没错，然后呢？”
乔楚生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个话茬，这是老爷子的门生，也是他必然要面对的：“然后我们怀疑，十年前是你杀了教书先生，随后和沈大志一起，栽赃嫁祸给王一刀。”
“我没听错吧？”对方似乎有些震惊。只是路垚不知道这份震惊是凶手一贯使用的辩解风格，还是对于乔楚生开口掺和这件事。
路垚下意识的把乔楚生往旁边推了推，这一举动的意义很简单，就是让他收回放在乔楚生身上的视线：“别紧张，目前只是怀疑而已。”
只是对方并没有接受路垚的明示，而是看着乔楚生的眼睛问：“老爷子知道吗？”
厅长这就是拿白启礼来压乔楚生了，这让路垚非常不爽，本想做声，乔楚生却拦住了他。
乔楚生本身就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何况他并不喜欢路垚为自己出头的样子，他很不适应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结案之后，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厅长有些不淡定了，他站了起来，开始跟乔楚生理论：“老爷子让你来帮我，你却让我背黑锅，好，我倒想听听，我怎么就成杀人凶手了。”
“来，您请坐。”路垚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冲他指了指椅子，“十年前王一刀连斩三人，你奉命缉拿，在香满楼附近查到嫌犯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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