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白幼宁正在家里写稿，白老爷子拄着拐杖就来了。
白启礼坐在椅子上看着闺女写稿：“这住着还习惯吗？”
白幼宁并不抬头，但也写不下去了：我知道您来干嘛，有话直说。”
“你给我捅了个大篓子。”白启礼握着拐杖杵了杵地面。
“知道。”白幼宁毫不在意道。
“幼宁，你平时再作、再闹，我都可以不管，但这是江湖上的事儿，我躲不过去。”白启礼说起这事儿也是有些心酸。
“我是一个记者，我的职责就是报道真相。”白幼宁敲了敲桌上的稿纸。
白启礼抓起桌上的杯子就要摔。
“你想动粗是吧，行，你砸呗。”白幼宁丝毫不怵，“你砸了我马上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破坏财物。巡捕房不管，我就写成报道，你有本事就把报管给封了。”
白启礼对女儿是有怒气却不忍动粗，将杯子重重的砸在桌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押回去，关起来，关一辈子。”
白幼宁看着白启礼半天没说话，然后缓缓的开口道：“呵……我信。你不就是这么对待我娘的么，这么对我很正常啊。”
提起已经去世的娘，白幼宁已经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
白启礼也一时无话，最后只留下一句警告就离开了。
“你知道，我不忍心动你，但是对付个把主编、烧个报社还是很容易的！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在意的人！”
白幼宁一脸怒气的回怼：“好！有种你就来，我等着！”
白启礼一走，白幼宁就愤懑的把稿子推开散了一地。
明明气愤的不得了，可眼泪总是忍不住掉下来。白幼宁觉得委屈，抱着头便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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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垚跑去公寓找白幼宁准备跟她一起去药厂查资料，他进门刚把灯打开，白幼宁就捂着眼睛让她把灯关上。
见他没关，白幼宁又重复了一遍：“关上！”
路垚走过去把台灯打开了，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路垚挑眉问：“……你哭了？”
白幼宁哑着嗓子说：“要你管。”
路垚看了看地上的稿纸问：“你爹来了？”
“……你怎么知道？”白幼宁声音闷闷的。
“除了他谁能把你气成这样。”路垚耸了耸肩。
白幼宁似乎有种找到了同伴的感觉，立马倾诉道：“他威胁我！”
“那也正常，谁让你乱来的。”路垚这话虽说有道理，但也是带了些情绪的。
白幼宁拍案而起：“喂！你也站他那边是不是！”
路垚挑眉，既没站‘他’那边，也没站她那边，实事求是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据我所知，你爹是上海滩这么多大佬里面，唯一一个不贩卖烟土的。”
白幼宁默了默，道：“那是因为我娘。”
路垚一愣。
“他眼睁睁看着我娘死在烟床上的。”白幼宁声音又低又轻，似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一段。
路垚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一声，转了个弯道：“你爹生气还愿意来找你聊，知足吧你。你看看我爹，从小到大，没有一天看我顺眼的，我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也没有抱过我，更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鼓励的话……”
白幼宁倒是安慰起他了：“爱之深，责之切嘛，可能他对你寄予的希望太大了。”
路垚摆了摆手，无奈的一笑：“行了，你也别替他找借口了。这一点咱俩倒是挺像的，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
白幼宁也是低头叹了口气，好像人总是这样，同样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就觉得人各有理，放在自己身上，就只觉得自己委屈了。
路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好案子查到了窄口处，不如夜探华兴，说干就干，趁着劲头他就跟白幼宁提了这件事，白幼宁一口应下，两人就出门了。
到药厂门口准备翻墙，刚从墙头翻过去，就看到一只黑背跑了过来，路垚被吓得一把抱住白幼宁。
等了半天没听到狗的动静，路垚便睁眼去看，那黑背叼着一块肉甩着尾巴走开了。
药厂门也被打开了，乔楚生走了进来。
乔楚生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问：“诶，你俩背着我谈恋爱呢。”
两人赶紧松开了对方还嫌弃的互相推了推。
路垚则是径直走到了乔楚生旁边，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只想跟你谈恋爱。”
乔楚生耳朵本就敏感，被他这么一调戏，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白幼宁嫌恶的看了他俩一眼便移开了脑袋：“你俩要谈恋爱请回家谈，我们是来查资料的。”
三人一人拿着一个手电筒进了资料储存间，翻找了一会儿，路垚说了声找到了，两人就走了过去。
路垚刚拆开档案袋，乔楚生就好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首先做出了反应，剩下的两人也跟着躲了起来。
林姜走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准备办公。
路垚却突然出声了：“果然是你啊。”
林姜被吓了一跳：“谁！”
路垚从架子后面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林姜疑惑的看着他。
“你说呢。”路垚若有所思。
林姜面色不善，警告道：“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
乔楚生闻声从内间的门后走了出来：“我就是警察。”
林姜有些无语：“这是私人机构，你们有搜查令吗？”
乔楚生点了点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开。”
乔楚生这话摆明了就是要强搜了，林姜气的转头就走，却被白幼宁给拦住了：“着什么急呀，聊完再走嘛。”
林姜对白幼宁没什么好脸色，摇头说：“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路垚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档案袋说：“这份档案，我已经看过了。”
林姜轻挑眉头，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呢？”
“所以你之前在这儿研究的，是治疗卟啉症的特效药。”路垚说着就开始解释这个病症。
“卟啉是一种光敏色素，它存在于人们的皮肤、骨骼和牙齿中，大多数卟啉在黑暗中呈良性，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但是一见到阳光，它就会产生有害物质。”
“卟啉症患者到中后期开始变得惧怕阳光，并且伴有极其严重的贫血，变得牙齿尖锐，而且面无血色。”
“实验一开始你们的疗效很显著，但到了中后期，病人开始出现了病变……”
路垚话锋一转，林姜怒拍桌面：“住口！”
路垚并没有停下，继续道：“制药厂老板害怕出事，于是马上叫停了这个项目，遣散了所有病人，你作为医药工作者当然心有不甘，所以你召集了那些被遣散的病人，合谋上演了一出廉价的恐怖片。”
“首先，你假装被吸血鬼追，你们的目的，就是要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那个所谓的吸血鬼见光自燃，从而达到你们引导舆论的第一步，但是你的口供存在漏洞，让我发现了追你的和那个在阳光下自燃的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我确认过了，死者的眼部并没有被石头砸伤的痕迹，所以那位在众目睽睽之下燃烧的死者，应该是一位因卟啉症去世的病人。”
“你们先将尸体藏在弄堂口的阴凉处，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佯装跌倒在地，追杀你的那个人从目击者眼前逃离，随后在弄堂拐角的地上，一具事先准备好的尸体见光自燃，于是大家就先入为主，跟着你以为那个追杀你的人跟见光自燃的是同一个人。”
乔楚生听着他的分析笑了笑，原来这才是真相。
白幼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尸检的时候，说死者是死后才被烧的。”
“没错，这样也才能让大家相信，那个人就是一个吸血鬼。”路垚说。
“那怎么烧起来的？”白幼宁还是没明白这至关重要的‘自燃’。
路垚挑眉道：“我猜应该是在身上贴满了火纸吧。”
火纸？白幼宁一愣，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案发现场的那张手纸！
路垚说：“还记得我在第一案发现场捡到的那张白纸吗，我一闻就知道，那张纸上涂满了白磷，这种纸，升温就着，而且燃烧之后不留余烬，至此，舆论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杀人。”
“用大孔径针放血，再用牙套制造咬痕，随后当众抛尸，一晚上连死五个恶人，促使舆论瞬间变成吸血鬼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这个黑心的制药厂长心虚，得以重启这个药物研发计划，事后制药厂老板找了你，也说明你的计划快成功了。”
林姜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真没想到，你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天真。”
路垚疑惑的歪了歪头：“怎么说？”
“想象力丰富，但逻辑混乱，你觉得我会蠢到用大孔径穿刺针去抽干一个人的鲜血，还在尸体上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吗？”林姜颇有些不满，“你可以怀疑我的人格，但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白幼宁觉得林姜是在狡辩，她嗤笑道：“你是科学家，又不是专业的罪犯。”
林姜也不多解释，摇头道：“作为一名资深的医学研究者，你觉得我会蠢到靠民间传说去制造恐慌吗？”
“那不是你，又是谁呢？”路垚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抱歉的看了林姜一眼，“不好意思啊，算错一步。”
白幼宁抓狂：“那凶手到底是谁啊！”
“林医生，还得麻烦你，提供一下你的通讯录，我想跟你的病人们聊一聊。”路垚一本正经的说。
林姜最终交代了那群病人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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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啉症患者联合会
卟啉症患者1说好了11点的，怎么还没来
卟啉症患者2耐心一点，他们没理由又耍我们吧，林医生在哪里，我们要见林医生
路垚带路推开了门
卟啉症患者3谁呀谁呀，你们是谁呀
路垚大家稍安勿躁，先听乔探长把话说完
乔楚生为了一己之私欲，你们胡乱杀人的事实，我已经查清楚了，各位，你们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也不想浪费你们有限的生命，如果你们想抵赖，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各位熬到底
卟啉症患者4我们要见林医生
卟啉症患者5快把林医生叫出来
剩下的患者都跟着起哄
卟啉症患者1快把林医生叫出来，我们要见林医生
林姜从门后走了出来
卟啉症患者2林医生
卟啉症患者5林医生来了
女医生-林姜各位，很抱歉的通知大家，这项研究不可能重启了……
卟啉症患者2林医生，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们，要把我们治好的
卟啉症患者5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女医生-林姜对不起，不是我不想继续下去，而是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根本不支持这项理论
卟啉症患者2林医生，你再想想办法，林医生
卟啉症患者1想想办法……
卟啉症患者4救救我们啊
卟啉症患者1求求你了……
乔楚生我呢，已经掌握了你们全部的犯罪事实
乔楚生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案子还有没有其他的共犯
乔楚生只要你们告诉我，量刑从轻
卟啉症患者1没有没有，这个案子都是我们自己策划、自己干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乔楚生也没再问，只是示意警探把他们带下去
最后一位患者缓步站在林姜面前跟她鞠了一躬
卟啉症患者1林医生，您多保重，加油
林姜也回以一个沉重的深躬
女医生-林姜对不起，对不起…………
一众患者缓慢的走着，他们迈向了捕房
就像正在迈向生命的尽头
他们的死亡是可以预见的
但林姜希望他们可以多活一些时日，等到科技进步，等到理论证实
等到卟啉症，能被治愈的那一天
哪怕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被治愈
林姜想，那么我的坚持，就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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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家号外号外，吸血鬼杀人案真凶落网，巡捕房乔探长再立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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