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利西亚的厉喝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阿里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瓦利西亚的胳膊，顺着她凌厉的目光望向那个空无一物的角落。在她普通的视野里，那里只有一片被晨光照亮的、漂浮着细微尘埃的空气。
“瓦利西亚？你怎么了？那里……有什么东西吗？”阿里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相信瓦利西亚的感知，这种信任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建立起来的，尽管现在的她“理应”还不具备这种经历。
瓦利西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神之眼】全力运转，瞳孔深处泛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微光。那团幽影在她的灵视中依旧存在，像水中的油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它没有散发出敌意，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只是单纯地“存在”着，如同一个冰冷的、无声的监视器。
这种绝对的静止和漠然，比直接的攻击更让瓦利西亚感到心悸。在她经历过的上千次轮回中，无论是敌人、怪物还是自然灾难，总有其行动逻辑和能量轨迹可循。但眼前这个东西，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是“祂”的触角已经延伸到循环的起点了？是因为自己上一次轮回末期的决意，引来了更高层次的关注？还是说……这个幽灵，本身就是一个一直存在、但她直到此刻才因能力增长或某种未知原因得以窥见的“背景程序”？
无数念头在瓦利西亚脑中飞速闪过。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在过去的一千多次死亡中，她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没什么，”瓦利西亚深吸一口气，收敛了眼中的金光，灵视状态解除。世界恢复了正常的色彩，那团幽影也从她的普通视野中消失，但她知道，它还在那里。“可能……是我还没从噩梦中完全清醒，眼花了。”
她不能告诉阿里莎真相，至少现在不能。在不确定那幽影是否具备感知或传递信息能力的情况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危险。她必须独自调查。
阿里莎将信将疑，但看到瓦利西亚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她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担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你今天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不用了。”瓦利西亚摇摇头，掀开被子下床，“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她需要像前几次循环一样，按照“剧本”行动，观察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会带来什么影响。同时，她也要开始为那个刚刚萌芽的、危险的计划做准备——主动调查循环的真相，而不是被动地等待终局之日的审判。
早餐是简单的面包和牛奶，气氛有些沉默。阿里莎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瓦利西亚心不在焉、明显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只是默默地把涂好果酱的面包推到瓦利西亚面前。
瓦利西亚感激地看了阿里莎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随即又被更深的愧疚淹没。阿里莎的温柔和信任，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却也像枷锁，提醒着她必须为两人寻找生路的重担。
按照“记忆”，大约在上午九点左右，全球范围的“灵基降临”现象将会首次大规模爆发，无数人会像她们一样，开始觉醒各种奇异的能力。那将是混乱的开始。
而在此之前……
瓦利西亚快速吃完早餐，站起身：“阿里莎，我出去透透气，就在楼下，很快回来。”
阿里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小心点。”
瓦利西亚走出公寓房门，刻意没有再看那个角落。但她能感觉到，那团幽影似乎……移动了。它像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穿透墙壁，跟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果然是在监视我。瓦利西亚心中冷笑，反而安定了几分。只要有目标，就有应对的方法。
她并没有走远，只是来到公寓楼下的老旧信箱前。这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在过去的某些循环里，为了传递信息给未来的自己（尽管大多失败了），她尝试过各种方法。其中一种，就是利用这个几乎无人使用、位于监控死角的信箱，藏匿一些简单的记录或物品。
她假装查看信箱，手指却悄然在信箱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划痕上摩挲。这是她上一次（即第1003次）轮回开始时留下的标记——一个用指甲划出的、代表“1003”的微小符号。
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个熟悉的位置时，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划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刻痕清晰的罗马数字——
IV。
四？！
瓦利西亚的呼吸几乎停滞。这个信箱，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标记点，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不是1003，不是任何她经历过的轮回序号，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IV”！
这不可能！
除非……这个“IV”代表的，是第四次轮回？但她的记忆始于第一次，清晰无比！难道在她所谓的“第一次”之前，还存在过三次她毫无印象的循环？还是说，这个“IV”有着别的含义？是某种编号？或者是……留给她的信息？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瓦利西亚的大脑，让她一阵眩晕。她扶住冰冷的信箱铁皮，才勉强站稳。
幽影在身后不远处静静悬浮，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变数，远比她想象的更大、更诡异。这一次循环，从开始就偏离了所有已知的轨道。前方等待她的，不再是重复的绝望，还是彻底未知的迷雾。
瓦利西亚缓缓抬起头，望向七月清晨已经开始灼热的太阳，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她收回手指，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无论如何，她必须走下去。为了阿里莎，也为了那千万次死亡中积累的、不容辜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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