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脸上，像千万根银针。我猛踩油门，轮胎碾过码头积水，在最后一秒冲上即将收起的舷梯。货轮甲板剧烈倾斜，我整个人往前扑，指甲抠进生锈的铁板缝隙。
"蓝鲸号"正在加速离港，船尾翻起雪白浪花。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脖颈伤口还在渗血，袖口的绷带已经被染透。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那条匿名短信："去三层货舱，密码0723。"
这是我的生日。
我贴着集装箱边缘往前挪，海风卷着咸腥味往鼻子里钻。通风管道突然传来脚步声，我闪身躲进两排货箱之间的夹道。冷汗顺着脊梁滑下，混着雨水浸透的衣衫贴在皮肤上。
"她来了。"有人低声说。
黑影从拐角扑出，我甩开防狼喷雾。辣椒水喷在对方脸上，那人闷哼着倒地。我趁机往前冲，靴跟踢到个金属物件——是枚青铜令牌，莲花纹路在闪电中一闪而过。
密室就在三层尽头。令牌刚好卡进锁孔，旋转三圈后，舱门无声滑开。我摸到开关按下，惨白的日光灯管闪烁几下亮起。
整面墙都是照片。
林正廷年轻时的模样，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沈婉仪站在窗边，腹部微微隆起。还有张泛黄的诊断书：习惯性流产，建议绝育。
我踉跄着后退，撞到桌角。文件散落一地，全是婴儿调包记录。某个日期格外刺眼——1998年7月23日，正是我的生日。
"你父亲早就知道真相。"白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看见她倚在门口。白色长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攥着个陶罐。"他当年想毁掉这些证据，"她轻笑，"最后却偷偷留了一份。"
录音笔还在口袋里震动。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仓库里那段对话，或许只是她想让我听到的版本。
"陆沉舟呢？"我攥紧袖口的小刀。
白夫人扬手抛来一张照片。昏暗灯光下，隐约能看到陆沉舟被铁链锁在石壁上。"你觉得呢？"她往前走一步，"要不要听听苏晴的声音？"
她晃了晃手机，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那是苏晴，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说要杀了我父母……我只能照做……"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白夫人脸色微变，我趁机抓起桌上的U盘塞进口袋。她袖子一抖，金蚕蛊群如黑雾般涌来。
我扣上防毒面具，但呼吸管突然被咬断。腥臭味直冲鼻腔，眼前开始发黑。倒地前，我看到白夫人嘴唇翕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头顶吊灯摇晃，照见对面站着的人。
不是白夫人。
"你疯了吗？"我对上苏晴的眼睛。她耳后有道红色印记，像是烧伤的莲花图案。
她没说话，手指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有道蜈蚣状的疤，和我记忆里完全吻合。那是小时候我们玩捉迷藏时，她摔在玻璃瓶上留下的。
"你记得吗？"她突然开口，"每年你生日，林叔叔都会消失一整天。"
我喉咙发紧。童年记忆翻涌而来——父亲总在七月二十三日外出应酬，回来时眼神躲闪。母亲会抱着我说："爸爸去给你买蛋糕了。"
"他不是不想认我，"苏晴苦笑，"是他不敢。"她手腕上的丝线突然绷断，傀儡般的身体终于恢复自由。"快走！他们要去找林正廷！"
我冲出货舱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暴雨停了，乌云裂开道缝隙。我掏出U盘，金属外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背面刻着行小字："给晚晚的生日礼物。"
和童年那个音乐盒底部的字迹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我盯着苏晴锁骨上的疤痕。那道蜈蚣形状的印记，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十年前夏天，我们躲在阁楼吃西瓜，她为了帮我藏起偷看父亲账本的事，故意打翻玻璃瓶摔在上面。
"林叔叔不敢？"我喉咙发紧，"所以他选择装聋作哑？"
"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苏晴扯回衣领，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道疤，"你以为这些年，为什么每次你生病住院，白夫人总能及时出现？"
我想起脖颈上这道伤口。三天前在医院换药时，护士说过类似的话——这蛊毒发作速度远超常理，除非有人每天往纱布里加新鲜血引。
"所以你是自愿当傀儡？"我往后退半步，后腰抵到冰凉的金属桌角，"陆沉舟被抓走那天，你也在仓库？"
苏晴突然剧烈咳嗽。她弯着腰从口袋里摸出个玻璃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吞下。我注意到她左手袖口有道新鲜的割伤，像是被什么细线勒破的。
"你以为傀儡丝是什么材质做的？"她直起身时眼神涣散，"蚕丝泡过金蚕蛊的血，缠在经络上。每次动刀，都要用新的血来润滑。"
货轮猛地倾斜，舷窗外暴雨重新倾泻而下。我踉跄着扶住桌沿，看见她耳后莲花状红印正在渗血。那不是烧伤——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现在该走了。"她突然拽住我手腕往外拖。走廊顶灯在晃动中爆出几簇火花，她另一只手里的傀儡丝绷得像钢锯，切断了追兵射来的弩箭。
"等等！"我在集装箱夹道里急刹。前方三岔路口的右侧通道，挂着幅褪色的船员合影。照片边角露出半张脸——和匿名短信里发来的陆沉舟少年时期照片完全一致。
苏晴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这是二十年前蓝鲸号的首任大副。"她猛地撕下照片塞进我怀里，"也是唯一一个从白夫人手里逃出来的人。"
货轮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左侧通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混杂着铁链拖地的声响。她把我推进通风管道的瞬间，我听见她说："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真相。"
我爬过锈蚀的管道，下方是黑压压的机舱。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加密邮件："林先生在湾仔码头等您。"发送时间显示五分钟前。
下方传来金属碰撞声。我低头看见两个穿潜水服的人正在拆卸推进器，其中一人脖子上的胎记，和三年前撞死我母亲的肇事司机照片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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