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的房间里,林隐道坐在太师椅上,对着画卷上的图景一筹莫展。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林隐道神色略显诧异,只见他卷起那幅画卷,快速地将它放到身后书架上,隐入普通的卷轴当中。
打开门,走进来一位东门弟子。
来者单膝跪地,嘴里诉说着此行的缘由。
“报!师父,东门的一位师弟失踪了……”
林隐道所思虑的是那幅卷轴,这话自然没大听进去。他故作惊讶,说道:“是吗?派几个弟子去多加搜寻,一定要找到!”
“是。”
那弟子起身正要离开,可就在这时。
“砰!”
书架上的卷轴忽然倾斜落下,掉在了地上。
那弟子被这声音吸引,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卷轴。而回过头的瞬间,林隐道的眼睛里忽地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光,正看着他。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回头,于是转过头去,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
这位弟子大概明白,师父并不想让他知道地上卷轴里的是什么。
对于这种事情,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彼时,房间内只剩下一片寂静,以及林隐道那双犀利的眼眸。
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师兄,师兄。你刚才进去的时候,师父和你说什么了?”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尽管经过了一夜的练习,但李幽兰知道,凭江忆现在的本领,想打败余斌还远远不够。
于是她唤江忆到一处木桌前,又取来几张黄道符平放在桌子上。
“师父,这是……”
李幽兰取来一块墨锭,在砚台上来回磨弄了几下。
不一会,墨锭下溢出了的一滩墨水。这墨水带着些许幽暗的气息,散发出一阵淡淡幽香。
江忆看着那一滩墨水,略显疑惑。
李幽兰不多废话,持笔在符纸上笔走龙蛇地画下了什么咒术。
“决战当日,你可使出这几道符纸。”
“师父,若是动用此等手段,会不会被众位师兄鄙视……”
李幽兰沉默片刻,毅然看向江忆。
“是他有错在先,你又凭什么不能动用卑劣手段?”
“这……”
李幽兰抓起符纸塞到江忆怀里,“况且,符纸是知年楼弟子防身卫敌用的,也不能算是什么暗器吧。”
“你是知年楼的关门弟子,就是用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江忆思索着:想来也是,他欺人在先,我又何必忍让。
犹豫片刻,他点头接受这种做法,收起了怀里的符纸。
一转眼,已然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内,江忆无时无刻都在练习着剑术。他要想在知年楼站稳脚跟,就绝不能败给那个无赖!
江忆迈着稳健的步伐,沉闷地走向知年楼的中心广场。
他抬头望向前方的人山人海,众人皆已在此等候多时,只为来看一眼他与与斌的这场大战。
呵呵,一群隔岸观火的家伙。
江忆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自顾自的向人群中走去。
众人在广场中央围出一个大圈,余斌已在此等候许久。
余斌轻蔑地看着江忆,讥讽道:“终于肯来赴战了吗?”
江忆皮笑肉不笑,淡淡说道:“是啊,师兄。若不是你欺我太甚,我也不会来这里赴约。”
他这一来便揭余斌的老底,余斌恼羞成怒,当即大吼一声:“废话少说!”
一柄木剑使来,直削向江忆脑门。
江忆手臂一转,甩出木剑挡下这迎面而来的一击。
余斌加大斩击的力道,却硬生生被江忆用两只手持剑接下。
两人四目相对,始终僵持不下。此刻,连空气中仿佛都透露出了杀意。
余斌忽然改变招式。一转木剑,顺势而下。只见他两只手握住剑柄,白色的真气在手掌间聚集,猛地朝江忆面门斩去。
一道凌厉的剑气凭空出现,砍向江忆。
江忆耳边似有风声呼啸,嗡嗡作响。情急之下,他抬起一只手迎接这一击。
剑气翻涌,激起尘埃飘散。他被这气流狠狠击退了数尺。
江忆手臂登时一阵剧痛,激起的尘埃也让他止不住的咳嗽。他被这道剑气弄得有些狼狈。再抬头,远处,余斌正咧着嘴,脸上表情很是得意。
余斌一抬手中的剑,再一次在手掌间聚集真气。他似乎要开始认真了。
江忆喘着粗气,略显吃力地抬起剑做势招架。
“哗啦——”
一道气流撕裂空气,顺势而去。
江忆咬了咬牙,竟缓缓放下了剑。刚才接下那道剑气已然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现在再面对这相比刚才更加强烈的一招,他已没有把握能再一次接下来。
只能用那个东西了吗?
江忆伸手往腰间一探,旋即奋力甩出一道黄符迎接这道剑气。
符纸带着阵阵残影,飞速击向那道剑气。
“轰隆!”
只一瞬间,符纸在击中剑气后发生了爆炸,产生出猛烈的气浪,带动灰尘激起了一阵烟尘。
“这是……”
“爆破符!”
余斌大吃一惊,李幽兰竟还给了他这种东西。呵呵,真是师徒情深啊。
余斌怒睁着眼,一双眼珠子都快挤了出来。
但他又马上强压住内心的怒火,脸色阴沉着,十分平淡地问道:“她给了你几张符纸?”
江忆竟真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三张。”
余斌紧握住剑,阴暗一笑。旋即化身一道残影直逼江忆而去,余斌来势凶猛,剑招绵绵不绝地砍向江忆。
江忆连连倒退,见招拆招。虽然只练习了三日,可气势却不比余斌弱分毫。
突然间嗤的一声,余斌长剑刺出,在江忆右手衣袖上刺破了一条长缝。
江忆被这一剑的气势吓住,不再轻举妄动。
这时,余斌也停下了剑招,抬高剑锋虚指着江忆,讥讽着问道:“还要继续吗?”
江忆虽然表面畏惧,可实际上却没有丝毫的退意。只见他一摸腰间,随即甩出了一道黄符。
“不好!”
余斌连带几个翻身退开数尺。
这么近的距离用符,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当余斌再抬头看向那道符时,符纸既没有爆炸也没有燃烧,在半空中缓缓飘落。
假……假的?
原来,江忆竟然早有准备,他在那堆特定墨水画成的符纸中掺杂了假的符纸,估计便是为了在战斗中诱惑余斌。
而彼时,真正的符纸正朝余斌飞速袭来,其相距已然不过五尺。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无法聚集剑气相撞破解。
“没想到你竟然还藏了一手……”
余斌长剑疾出,剑锋在碰到符纸的一瞬间长剑轻轻往上一挑,符纸便在半空中发生了爆炸。
余斌以一招蜻蜓点水,竟巧妙地化解了这一张爆破符,使其在半空中爆炸,而自身却未被伤到分毫。
江忆霎时脸色暗淡下来。
“现在,你只剩下一张符纸了吧。”
余斌缓缓逼近。
似乎真的让余斌说中了,江忆阴沉下脸,低头思虑片刻后,竟将一大把符纸全数丢了出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余斌疾杀过来,面对眼前飞来的几十张符纸,他收起剑,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地面上,轻划而过。几十张符纸便这样从他头顶掠过。
片刻,余斌闪身到江忆面前,他持剑正要砍向江忆。
两人目光触及的瞬间,岂料,江忆竟从腰间又摸出了一张符纸,朝他丢去。
这一刻,余斌的心瞬间不淡定了。
若他所言非虚的话,一共三张爆破符,而刚才已然被他用掉了两张。如果说刚才他扔出的几十张符纸都是假的的话,那这一张是否才是真的爆破符呢?
余斌的剑在一瞬间顿住了。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没办法化解爆炸,反倒是容易被爆破符炸伤。可如果这是一张假的符纸,那此刻若不出手便丧失了最佳的时机,反而有可能被江忆抓住机会出招。
余斌心一横,没有躲闪,持剑直削过来,他决定赌一把。
就赌江忆手里这张是一张假符纸。
风声呼啸,余斌手臂一转,长剑稳稳落在了江忆肩膀上。
两人四目相对,江忆也被余斌这股气势吓到,手一抖,手里的符纸被风吹飞了出去。
余斌脸色骤然铁青,心跳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为了这场比试炸伤自己,那真的太不值了。
他抬头望向半空中那飘飘而上的符纸,片刻过后,符纸也没有爆炸。
“假……假的?”
余斌回头看向刚才被江忆甩出去的那一堆符纸,其中一张缓缓落地后便发生了爆炸。爆炸产生的火焰连带着假符纸一起被燃烧,缓缓飘远。
看来他赌对了,江忆手里这张是张假符纸。
彼时,余斌才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他扭头看着眼前如待宰羔羊的江忆,剑刃平转,在江忆肩膀上拍了一下。
而似乎江忆也十分不愿相信这现实,低着头,卑微地低声说道:“我……我输了……”
霎时,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纷纷低头讨论起了刚才的那场战斗。
江忆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圆圈中,姿态略显卑微。
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正是李幽兰。
李幽兰拉住江忆的手,淡淡地说出两个字:“走吧。”
二人一路沉默地走出人群,李幽兰也没有去过问他与余斌的事情。
正堂内。
林隐道烦闷地坐在太师椅上。
对于那幅画卷的探索,他目前还没有任何进展。不过,真正令他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是否会让无关的人知道,走漏风声。
这时,一位弟子忽然闯入了大堂。
来者脸色惶恐,嘴里断断续续地喊道:“师……师父……”
“怎么了?”
“在后、后山……发现了……两、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