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裂缝合拢的最后一瞬，一只指骨修长的手，从内侧轻轻抵住了它。

指尖只是微微一挑，刚愈合的界膜便像薄纸般被重新撕开。

没有雷霆，没有黑雾，只有一粒比尘埃还小的暗紫色光点飘出，无声无息地落在那盏旧铜灯的灯芯上。

嗤——

熄灭的灯芯再度燃起，却不是橙黄火光，而是一簇幽白冷焰。

冷焰里，有声音低低响起，像隔着万重水面传来：

“死？

死神若真死了，

这盏灯……为何还能点亮？”

……

【三个月后·圣城·星语圣殿】

晨祷钟声回荡，白袍神官们鱼贯而入，却在圣殿正门前齐齐止步——

本应摆放“永恒与创造之神印王座”投影的高台，此刻空无一物，只多出一盏旧铜灯。灯火幽白，照得穹顶壁画上的诸神面孔一片惨淡。

星语大祭司艾美城亲自上前，指尖刚触及灯罩，整个人便僵在原地。

她看到了——

幽白火焰深处，是一座倒悬的孤岛。

岛中央，黑石王座重新矗立，却只剩半边；

另一半，竟由无数细小的纯白雏菊缀连而成，花瓣边缘泛着紫金光。

王座之上，少女闭目而坐，锁骨纹章裂痕遍布，却在每一次心跳里，渗出新的绿意——

像春草顶开冻土，倔强地生长。

艾美城颤声：“圣……采儿？”

火焰中的少女睁眼，瞳仁一分为二：

左眼如永夜漆黑，右眼如初雪纯白。

她轻轻抬手，掌心浮现一行由光与暗交错而成的小字——

“死神已死，

人间无夜，

而我——

暂替众生守最后一盏灯。”

字出现的同时，圣城上空骤落一场无声细雨。

雨点落在灯罩，化作细小光屑，飘向四面八方。

每一粒光屑落地，便开出一朵雏菊。

雏菊之下，被亡灵天灾污染的土壤重新泛起泥土的腥甜。

神官们跪倒，热泪盈眶。

无人看见，高台背后，铜灯底座悄然多出一道新鲜裂痕——

仿佛有人以指尖刻下最后一句话：

“当雏菊开遍大陆，

我将归来，

或为人，

或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