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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你留下来。”
燕临刚刚踏过门槛的脚立马收了回来,他走向谢危。
“谢先生,留学生是有什么事吗?”
谢危终于抬起眼看他,明明是刚刚别无差别的温和面孔,可莫名的,燕临这殿中的气温都冷了几度。
扣得纹丝不乱的冕服以各色丝线绣着十二章纹,庄重典雅,更衬得他皎皎似明玉。
然带给人压迫威严之感的则是周身冷淡疏离的气质,有如落入凡尘的清辉明月,令人不可逼视。以至于心底忽然便紧张起来……
他在审视他。
燕临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并不畏惧。
他同样抬起头来,与谢危对视着,眼里尽是坦荡和意气。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良久过后,谢危温和一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我选斫琴的木材,有几块已经不用了可否请燕世子帮忙搬一下?”
燕临一怔,却也是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回了一句:“愿为先生效劳。”
可却也是在搬的途中突然想起:小太监就在殿门外立着,听说这一次谢先生斫琴的木材乃是内务府专门帮忙挑的,剩下不用返还内务府让小太监去是最合适的,怎么偏要他帮忙搬?
就在少年路过一旁的琴桌时,却发现了一旁的琴甚是眼熟。
他的目光不由得停留在那里许久。
谢危淡淡蔑笑,将桌上的书籍翻了又翻:“云姑娘刚刚来过,她琴技不错,但也有些许不足,于是我便纠正了她的指法。”
燕临颔首:“原来是这样,云姑娘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能得谢先生的指导,那必是锦上添花了。”
“燕世子与云姑娘很相熟?”谢危的语气很平淡,看上去只是漫不经心的一问。
燕临转身,发觉谢危正在看他,眼眸幽深的很,一时有些迟疑。
“谢先生,我与云姑娘如今……是朋友关系。”
谢危目光微微闪动,视线移向旁处,轻轻颔首。
朋友关系啊……
“对了,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幸燕世子性极聪颖,固然一点即透,不过圣人都不免有惑,世子有惑也在所难免。若信得过,往后也如延平王殿下一般来找我便是。”
“……”
燕临颔首:“先生说的是,我会的。”
“还有,过几日便是马球会了吧?”谢危问。
燕临一怔,明明谢先生往年都对此事并不关心的,此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但他还是乖顺的回答了:“没错。”
“谢先生,学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谢危回以浅浅一笑:“去吧。”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看着窗外雨过初晴的天,谢危心中却没由来地泛起一股烦躁,他敛眉,压去那股情绪。
……
云晚刚与沈芷衣分别,就看见了燕临从奉宸殿走了出来。
少年步子迈地飞快,腰细腿又长,走起路来十分好看。
日光下,他的衣裳呈现出极深的靛蓝色,中衣下一双玄金靴,踢着前面的衣摆,宛如一束幽蓝色的花瓣。
“燕临哥哥?”四下无人,她才敢怎么叫他。
燕临也很惊喜:“阿晚妹妹,你还没有回去?”
云晚摇摇头:“刚与公主分别,你怎么独自一人出来?”
燕临:“谢先生单独留了我一会儿,所以才耽误到现在。”
云晚听了他的话,心中一紧:“单独留你下来,他可同你说了什么…?”
燕临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不解:“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让我搬一些东西罢了。”
少女原本攥进了衣袖骤然松开:“这样…燕临哥哥你这是要回府吗?”
燕临摇头:“并不,我准备去训练场看看士兵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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