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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字流动如画卷，乍然间，似回到以前。
伞面被雨水击打，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一晚，她心情不佳，她想为张遮父亲洗清冤屈，可以她的势力微弱，能做的不过分毫。是夜，她咬唇难言，夜深露浓，她只身融入黑夜，没有一丝言语，无头绪的走着。
当时，是一个清隽少年匆匆追来，替她系上外衣，月色晕晕，他眸底藏着的温柔晃进她眼帘。
他轻声告诉她，没关系，不怪她，她能有这番心意，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感激了。
周围人都不理解堂堂千金大小姐为何要来如此穷乡僻壤陪伴在一个寒苦青年身边。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一穷二白，父母离去的青年，只有云晚自己知道，年少月下朦胧时，她吻上他唇角，摸到他清瘦的手。
骨节分明，根根修长匀称，瓷白温润。
那是云晚第一次的冲动，那种肆无忌惮的感觉，那种隐晦的欲望，似春日青笋，悄悄的冒出头顶。
后来洒进窗的月光，掌心相贴时不断上升的温度，大抵是太长时间的忍耐克制，青笋不知不觉中缓慢生长，一被引诱，便按捺不住的疯狂抽长——
他太干净了。
干净到让人情不自禁染晕他。
雨水飘进屋檐，女子长长的睫毛挂着几滴晶莹的雨水，眨动时，一滴悄然落下，浸湿一小片书页。
云晚回神，连忙捡起书，重新放回衣里，抬头望向雾蒙蒙的天。雨丝斜斜落到她挺翘的鼻尖，少年闲聊时的话语骤然出现在脑海，他说过，他的梦想，是宫里。
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冒上心尖。
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相遇呢？
大抵快了吧。
……
风声鹤唳，梦里全是他的身影，辗转半宿未眠。
第二日早起去奉宸殿听学，云晚顶着眼底两圈淡淡的疲青色，听着夫子满嘴老派迂腐的“之乎者也”，更是昏昏欲睡。
今日是张重教学。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两道眉毛粗浓，可一双眼睛却偏细，皱起眉头来时便会自然而然地给人一种刻薄不好相处之感。
云晚托着下颌，手中的贵重紫毫也随之在宣纸上留下一尾曲折的墨痕，正眼皮打架，冷不防传来两声沙哑突兀的咳嗽。
云晚猛然醒神，睁眼便见张重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
“云姑娘是不满意老夫的课？”
她不动声色换了张干净的宣纸，歉意一笑：“没有没有，是我昨日半宿未眠，有些精力不济。”
张重轻哼一声，没有再管她。
他手一抬，将带来的那几本书交给了旁边的小太监，道：“老朽近日来在翰林院中的听闻，这奉宸殿虽是进学之所，可却有人不知尊卑上下，连女子温柔端方的贤淑都不能示于人前，实在深觉荒谬又深觉身负重任。是以今日擅改课目，先为诸位伴读好生讲一讲女诫，待女诫学完，再与大家细讲礼记。”
小太监将书一一呈到众人桌上。
云晚低头一看，那封皮上赫然写着醒目的两个大字。
女戒。
她忍不住蹙眉，老古董不愧是老古董，里面如此迂腐的东西也当做什么圣德圣经。
前方张重手持书籍，将《女戒》逐字逐句放大，讲到精彩处，不禁摇头晃脑、忘乎所以。
可云晚越听越恶心，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纯纯PUA她们么？
可她也不想惹事，所性用手托下颌看着窗外，权当他不存在。
张重对自己说的非常满意，可不经意间瞥到了云晚，看着她这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用戒尺用力敲了敲桌案，斥声道：“云晚，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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